第2章
林弦將做好的飯菜端上餐桌。</p>
蝦仁炒蛋、清炒油麥菜、扇貝茄條,外加一個番茄豆腐湯。</p>
“葉總,飯菜做好了,您可以吃飯了�!�</p>
“好”</p>
葉芷萱答應(yīng)一聲。</p>
“那您先吃,我回房間了,有事叫我�!�</p>
說完,林弦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房間。</p>
說白了,他就相當(dāng)于來葉家打工的保姆一樣。</p>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每次做好飯,他都會選擇回房間吃。</p>
“等等...”</p>
葉芷萱突然出聲,林弦的腳步頓在原地。</p>
他轉(zhuǎn)過身,略顯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疑惑:“葉總還有什么吩咐?”</p>
微黃的燈光將林弦的側(cè)臉映照得格外清晰。</p>
葉芷萱這才注意到,眼前這個朝夕相處的男人,不知何時竟消瘦了許多。</p>
他原本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更加突出,眼窩下隱約可見淡淡的青影。</p>
這個發(fā)現(xiàn)讓葉芷萱心頭莫名一顫。</p>
他們同住一個屋檐下整整三年,她卻從未認(rèn)真打量過這個男人的面容。</p>
此刻細(xì)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林弦的相貌其實(shí)相當(dāng)出眾。</p>
從長相上說,林弦甚至跟她的心上人不分伯仲,但在葉芷萱心里,無論如何,林弦也無法占據(jù)任何一點(diǎn)點(diǎn)位置。</p>
是自己記錯了么?</p>
或許他本來就這么消瘦?</p>
“今天...就在這兒吃吧。”葉芷萱移開視線,語氣依然冷淡,“省得來回折騰�!�</p>
林弦的動作微微一頓,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p>
葉芷萱——那個向來對他冷淡疏離的葉家總裁,今天居然破天荒地讓他同桌吃飯?</p>
他的思緒不受控制地飄回三年前初到葉家的那一天。</p>
那時他剛簽下合約,懷著一絲忐忑和期待,精心準(zhǔn)備了一桌拿手菜——糖醋排骨、清蒸鱸魚、上湯菜心……</p>
每一道都是他反復(fù)練習(xí)過的招牌菜。</p>
他記得自己做完飯后,后背的襯衫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額前的碎發(fā)也黏在皮膚上。</p>
但他顧不上收拾,只是擦了擦手,就忐忑地坐在了餐桌另一端。</p>
結(jié)果,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拿起筷子,葉芷萱就皺起了眉。</p>
“你身上的油煙味太重了�!�</p>
她放下筷子,聲音冷冽,“而且,我沒有和陌生人一起吃飯的習(xí)慣�!�</p>
那一刻,林弦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p>
但他只是沉默地站起身,低聲道了句“抱歉”,然后端著碗回了房間。</p>
一百萬簽約金,五萬月薪——這份工作的報酬足以讓他咽下所有難堪。</p>
從那以后,他再也沒敢越雷池一步,永遠(yuǎn)在做好飯后自覺消失。</p>
“這...不太好吧?”林弦謹(jǐn)慎的開口。</p>
葉芷萱語氣一冷:“讓你坐就坐。”</p>
見葉芷萱語氣不對,林弦只得轉(zhuǎn)身走了回來,坐在了葉芷萱的對面。</p>
餐桌兩端形成鮮明對比——葉芷萱優(yōu)雅地小口咀嚼,銀筷起落間透著與生俱來的矜貴;</p>
而林弦則機(jī)械地往嘴里扒飯,喉結(jié)急促滾動。</p>
他只想快點(diǎn)吃完。</p>
在他的心里,葉芷萱一直是個陰晴不定的人,萬一等會又因?yàn)槭裁词虑樯鷼饩吐闊┝恕?lt;/p>
“葉總,我吃完了,您慢慢吃...”</p>
吃完碗里的飯,林弦站急忙起身。</p>
“你平常就吃這么多?能吃飽嗎?”葉芷萱看了一眼林弦的空碗。</p>
林弦一愕,葉芷萱這是什么意思?</p>
聽著好像是在關(guān)心他?</p>
但很快林弦就否定了這個念頭,葉芷萱心里一直怨恨他橫刀奪愛,不恨他就不錯了,怎么可能關(guān)心他。</p>
估計是嫌棄自己吃飯吃得多,浪費(fèi)葉家的錢吧?</p>
畢竟他的一切開支都是用的葉家的,這一點(diǎn)也在合約上寫明了。</p>
想到這里,林弦急忙開口:“能的,葉總您放心,我吃得不多�!�</p>
葉芷萱柳眉一蹙,冷冷的看了一眼林弦。</p>
又是這種熟悉的眼神,林弦感到深深的無奈。</p>
不管他如何小心,葉芷萱那雙漂亮的眼睛永遠(yuǎn)都是這樣冰冷。</p>
“你先別走,我有點(diǎn)事情想跟你說�!�</p>
葉芷萱示意林弦坐下。</p>
“葉總,請說�!�</p>
葉芷萱放下筷子,拿過旁邊的紙巾擦了擦嘴。</p>
“我想...”</p>
葉芷萱抬頭看向林弦,發(fā)現(xiàn)他正平靜的看著自己。</p>
忽然間,原本已經(jīng)想好的話,葉芷萱竟感覺有些說不出口。</p>
三年前,她父母強(qiáng)迫她跟林弦結(jié)婚時,她篤定林弦用了什么見不得人的詭計才讓她父母做出這樣的事情。</p>
目的要么是為了她這個人,要么是為了葉家的財產(chǎn)。</p>
當(dāng)時她父母甚至不惜封殺她的心上人,以及拿回公司的管理權(quán)作為威脅,為了心上人,葉芷萱只能被迫答應(yīng)這份合約。</p>
在葉芷萱極力爭取下,她父母最終松口,同意約定三年時間,三年要是她還想離婚,就不會阻止。</p>
從小到大,葉芷萱一直被當(dāng)做掌上明珠培養(yǎng),何曾遭遇過這樣的屈辱。</p>
所以她一直對林弦抱有極強(qiáng)的警惕心和厭惡感。</p>
但這三年來,林弦從未表現(xiàn)出爭奪什么的行為。</p>
對她一向很有禮貌,也知道保持合適的距離。</p>
更從未開口找她要過錢。</p>
林弦的態(tài)度十分的謙卑,仿佛就像是她雇傭的一個仆人一般。</p>
她甚至都難以置信,三年的時間就這么過去了,林弦居然都未做出什么越軌之事。</p>
如果不是因?yàn)檫@份強(qiáng)迫性的婚約,她或許會跟林弦成為朋友。</p>
葉芷萱的唇瓣微微翕動,卻終究沒能吐出一個字來。</p>
“您一定是想說合約的事情吧?”林弦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來。</p>
“您放心,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到了之后,我們就去民政局離婚,我絕不會糾纏�!�</p>
葉芷萱纖長的睫毛輕輕一顫,心頭驀地揪緊。</p>
她曾無數(shù)次設(shè)想過提出離婚時林弦的反應(yīng)——或許是歇斯底里的絕望,或許是卑微的挽留,又或許是撕心裂肺的質(zhì)問。</p>
卻唯獨(dú)沒料到,他竟能如此云淡風(fēng)輕。</p>
林弦神色平靜得如同深潭,笑容里分明透著幾分如釋重負(fù)的意味。</p>
甚至...還帶著一絲解脫?</p>
就好像...這三年婚姻于他而言,是場漫長的煎熬?</p>
可這份合約,難道不是林弦自己促成的嗎?</p>
葉芷萱不自覺地咬住下唇,貝齒在櫻唇上留下淺淺的齒痕。</p>
某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在胸腔里翻涌,讓她呼吸都為之一滯。</p>
“隨你�!�</p>
放下這句話后,葉芷萱直接放下筷子,徑直上了樓。</p>
林弦望著那道漸遠(yuǎn)的背影,一時怔忡。</p>
他要是沒感覺錯的話,好像葉芷萱又生氣了?</p>
可明明離婚是她期盼已久的事,如今期限將至,她不該歡欣鼓舞嗎?</p>
自己這般配合,反倒惹她不快了?</p>
林弦搖了搖頭,無所謂,他也已經(jīng)習(xí)慣了。</p>
還有一個月,馬上就能解脫了。</p>
這幾年,他自問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換一個其他的人都不一定能夠跟葉芷萱相處下去。</p>
受了這么多的氣,也算對得起葉家給的錢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