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面看向陳元元,開口說道:“何況我也覺得娘說得在理。眼下那姓周的退婚,總好過日后生出事端。如今咱們阿苗依舊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又得了不少賠償?shù)你y子傍身,往后還怕尋不到好郎君嗎?”</p>
陳元元聽了,也跟著勸慰了自家女婿顧滿山幾句。</p>
閑聊間,陳元元還提起了昨日鍋里那只野雞的來歷。</p>
她將季夏苗的話原封不動地照搬過來,那憨厚老實的顧滿山聽了,沒有絲毫懷疑,反而滿心羨慕起人家打獵的好本事,拉著陳元元的衣袖,央求道:“娘,您可知道他們家住在何處?我想去拜他為師,學這打獵的手藝�!�</p>
顧滿山心想,若自己有了這等本事,何愁家里吃不上肉呢。</p>
季春芽聽到顧滿山這話,沒好氣地說道:“你又在做白日夢了,這打獵的本事可是人家的獨門絕技,哪能輕易外傳?”</p>
顧滿山這才反應過來,尷尬地撓撓頭,嘿嘿笑道:“也是啊�!� 隨后便打消了這個念頭。</p>
顧滿山是個閑不住的人,見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條,便扛起鋤頭,往田里走去。</p>
他想著把各處田壟的溝渠都挖一挖,等秋收過后,就不用再費這番力氣了。</p>
陳元元望著女婿走出轅門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憐憫。這孩子自小被一個和尚帶到村里,那和尚丟下他便不管不顧了,至今也不知道他的親生爹娘是誰,是死是活。</p>
說起來,顧滿山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在自己原來生活的那個時代,這個歲數(shù)的孩子本該在校園里讀書求學。</p>
想到這里,陳元元突然意識到,自家這幾個孩子,竟沒有一個識文斷字的,這怎么能行呢?就算不指望他們出人頭地、飛黃騰達,但起碼識幾個字,日后寫封信之類的,也不用低三下四地求爺爺告奶奶。</p>
于是,陳元元轉(zhuǎn)過身,對坐在樹下乘涼、縫著孩兒衣裳的季春芽說道:“離農(nóng)忙還有十幾天呢!依我看,不如讓滿山帶著你幾個妹妹,去王先生的院子里學幾個字,這才是當務之急。”</p>
季春芽聽了,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仿佛見了鬼一般。</p>
也難怪她會有這樣的反應,王先生的院子里雖說也收幾個學生授課,但那些學生都是六七歲便去啟蒙的,而且大多是家境寬裕的男娃兒。</p>
自家男人這把年紀了,再去讀書認字,豈不是要遭人笑話?更何況幾個妹妹都是女娃,王先生會肯教嗎?</p>
再者,學了這些字又有什么用呢?</p>
想到這些,季春芽忍不住笑了起來,“娘,您也真是,總是突發(fā)奇想。這認字又不能當飯吃,有這功夫,還不如去田埂上挖些草藥換錢呢。而且,也不是人人都有王先生那樣的本事,能寫一手好字,畫一幅好畫�!�</p>
這王先生不僅字寫得漂亮,畫的沒骨花更是栩栩如生,季三老爺家里時常派人來求畫求字。</p>
聽說季三老爺家的公子們,每次都把王先生的字畫當作謝禮去拜訪朋友,很是受人稱道。</p>
因此,每次有人來求字求畫,少不得要給王先生封些彩頭,聽說最低的也有二三兩銀子。</p>
也不知道王先生一年靠著寫字畫畫,能賺多少銀子。</p>
但這等本事和財運,又豈是旁人能羨慕得來的?莫說十里八鄉(xiāng),就是整個州府,也難找出幾個像王先生這樣的人才。</p>
季春芽誤以為,娘是想讓自家男人和妹妹們效仿王先生,以此來掙家業(yè)。</p>
陳元元對此并不意外,她深知在這個時代,受環(huán)境所限,窮苦人家的思想大多如此。</p>
她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哪里指望他們靠這個謀生?只是方才我忽然想到,咱們這一家子,總得有個識字的人。日后要是需要寫個文書契約什么的,也不用每次都專門去求別人�!�</p>
季春芽聽了,覺得這話有幾分道理,點了點頭,“可也沒必要讓他們都去啊�!�</p>
陳元元解釋道:“不讓他們都去試一試,我怎么知道誰是讀書的人才?都去學一學,如果都是些不爭氣的,我也就死了這條心。但要是其中有一個有天賦的,哪怕將來不指望靠學問賺錢,可家里要是有個寫寫畫畫的事兒,也能有個懂行的人�!�</p>
說著,陳元元又看了看季春芽高高隆起的肚子,“我還想讓你也去呢,只可惜你現(xiàn)在身子不方便。”</p>
說罷,陳元元見日頭越來越毒辣,便讓季春芽別再做針線活了,回屋里休息會兒。</p>
她自己則打算去湖邊看看鴨鵝。</p>
說來也奇怪,這與動物溝通的能力究竟是如何判定的呢?自家養(yǎng)了這么多家禽,她仔細聽了聽,除了此起彼伏的叫聲,根本聽不到一句人話。</p>
早上,兩個小閨女匆匆忙忙地跟著她們二姐進了城,鴨鵝是她自己趕去湖邊的。當時又忙著找人進山,也沒留意鴨鵝到底有沒有游進湖里。</p>
等她來到湖邊,卻發(fā)現(xiàn)湖邊露出了大片泥灘,上面布滿了鴨鵝的腳印。</p>
不過才兩日沒來,湖里的水位竟然下降了這么多。</p>
幾個放牛的小童懶洋洋地躺在遠處的柳樹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見了陳元元,他們有氣無力地打了聲招呼。</p>
陳元元回應了一聲,正想開口詢問他們是否看到自家的鴨鵝游到哪里去了,突然聽到身后的小路上有人喊道:“春芽娘!”</p>
她扭頭望去,只見是從鎮(zhèn)子上回來的荷花娘。</p>
“出什么事了?” 陳元元迎了上去。</p>
荷花娘一臉興奮,迫不及待地從小坎上跳了下來,張口就道:“報應�。∧莻姓周的遭報應了!”</p>
陳元元先是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后才明白她口中的姓周的是周子昌,頓時來了興致,哪里還顧得上鴨鵝的事。</p>
她連忙問道:“到底怎么回事?那個短命鬼遭了什么報應?”</p>
荷花娘激動得又是拍手又是跺腳,繪聲繪色地說道:“可不差點就丟了小命嗎?他如今攀上了富家小姐,一時得意忘形,和同窗吃酒,整夜未歸。早上回來的時候,喝得酩酊大醉,不小心掉進了河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