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臺下一片嘩然。

    記者們怪異的眼神落在聞笛身上，猶如落下一座大山，頃刻間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她緊攥著手，下一秒，恢復(fù)如常，只剩眼角一抹微紅。

    發(fā)布會結(jié)束后。

    聞笛連半句話都不想和陳惟傾說，直接就往車上走。

    坐上車，她打給了助理張崖。

    “我要撤資，把我的錢從這個‘向竹’基金會里全部提出來�！�

    早在她決定銷毀這具身體時，她就將自己所有的資產(chǎn)全部投進了這個基金會。

    她希望哪怕自己消失，也能在這個世界留下一點痕跡。

    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必要了，她只覺得惡心。

    聞笛走得迅速，等陳惟傾反應(yīng)過來時，她已經(jīng)揚長而去了。

    阮向竹揪著衣角，怯生生地看向陳惟傾：“聞小姐這是生氣了嗎？”

    陳惟傾微皺眉頭，語氣卻無比篤定：“沒事的，她不會生氣的�！�

    聞笛跟在他身后十年，他就從沒見過她跟自己生過氣。

    而另一邊，聞笛的確沒生氣。

    她經(jīng)歷過煲4小時的湯，被陳惟傾毫不猶豫地倒掉；經(jīng)歷過在陳惟傾家門口等上一天，才知道他從后門離開了；甚至經(jīng)歷過精心挑選的禮物，被陳惟傾隨手送給阮向竹……

    這不過是另一件小事罷了。

    她不生氣，最多為自己不值。

    聞笛回到公司，就緊鑼密鼓地開始處理工作。

    系統(tǒng)會銷毀她的身體，但不知道會以哪種方式。

    她只能在此之前，將身后事盡快處理。

    直到深夜，聞笛才從公司回來，而陳惟傾居然還沒回家。

    她給陳惟傾發(fā)去信息：“什么時候回家？”

    陳惟傾照例已讀不回。

    這表示他已經(jīng)知道，但他覺得沒有回的必要，所以就不回。

    聞笛習(xí)慣了他的漠視，像往常那樣等他。

    直到十一點，陳惟傾才回家，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打了聲招呼，就要進浴室。

    聞笛下意識攥緊了手，朝他道：“我撤資了�！�

    陳惟傾腳步一頓，平淡回道：“我知道�！�

    聞笛沉默一秒，反問他：“所以呢？你沒什么要和我說的嗎？”

    陳惟傾回過頭來，臉上平靜如常。

    “向竹基金會會繼續(xù)辦下去，一個名字而已，我沒法理解你為什么這么在意，但我尊重你的選擇。”

    他說完，便轉(zhuǎn)身進了浴室。

    仿佛就如他說的那樣，這事小的不能再小，‘向竹’基金會少了她，沒什么區(qū)別。

    聞笛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明明說好要放下，卻還要自取其辱的多問一句。

    等陳惟傾從浴室出來，聞笛已經(jīng)上床睡覺了。

    他躺在她身邊，下意識握住了她的手。

    這個習(xí)慣保持了五年，聞笛曾以為這是陳惟傾愛她的證據(jù)。

    可如今，她也分不清了，這到底是習(xí)慣，還是愛。

    第二天一早，聞笛醒來的那瞬，耳邊響起系統(tǒng)的每日播報。

    “離自毀還有：5天22小時32分40秒。”

    聞笛看向身旁，早已沒人。

    她翻身下床，如同往常每個平常的日子，選衣服、吃早餐，上班。

    今天她約見了好幾家基金會的負責(zé)人，敲定了合同后，已到了晚上。

    陳惟傾卻一直沒有回家。

    他們之間有過“無論如何，隔天都要一起吃頓飯”的約定。

    戀愛五年，他從沒爽過約。

    聞笛忍不住打去電話詢問：“你什么時候回家？”

    陳惟傾卻頗為訝異地反問：“你在等我？”

    聞笛想說什么，開口卻突然無力。

    陳惟傾這才想起這個約定，語氣鎮(zhèn)定地抱歉道：“我今天還有事沒處理完，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

    聞笛只說了個‘好’字，就主動掛了電話。

    她望著那連半分鐘都不到的通話記錄許久，終于還是打開了阮向竹的朋友圈。

    果不其然，阮向竹剛發(fā)的朋友圈里又有陳惟傾的身影。

    他們在一起吃燭光晚餐，影影綽綽的燭光下，兩人身影重疊在一起。

    聞笛點了個贊，退出了朋友圈。

    視線落在眼前早已冷掉的飯菜上。

    她深呼吸，眼眶微紅，舉起酒杯，對著虛空碰了一下。

    “cheers，祝你和我，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只是她的未來，再也不會有陳惟傾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