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忽然有些疲憊,心口一陣發(fā)酸。</p>
“我不該是這樣的�!�</p>
她站在橋頭,輕聲說了一句,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這個城市。</p>
她努力過,遷就過,期待過,但她越來越看不清自己究竟還在堅持什么。</p>
風(fēng)更涼了。</p>
她抱緊了風(fēng)衣,低頭繼續(xù)往前走。沒有方向,也不想有方向。</p>
至少此刻,她不想回那個名義上的“家”。</p>
遲硯棠最后走進了一家連鎖商務(wù)酒店。</p>
她沒有多余力氣挑選,只報了身份證,在前臺沉默辦理。房卡拿在手里的一瞬間,她甚至覺得比在“家”里更安心一點。至少這里沒有岑御琛,不會被他突如其來的冷眼、指責(zé)、又或者……肆意的占有打破脆弱的平衡。</p>
洗了個熱水澡,她倒在干凈整潔的床上。手機調(diào)了靜音,臉埋進枕頭里,終于不再強迫自己微笑、不再硬撐情緒。她任由眼淚慢慢滲入枕套,像是沉睡前必須流盡的委屈。</p>
那一夜,京市初秋的夜涼如水。</p>
而岑御琛直到凌晨兩點才回到家。</p>
別墅里燈是關(guān)著的,空氣里沒有熟悉的淡香。</p>
他有些煩躁地將車鑰匙丟在玄關(guān)柜上,抬手解開領(lǐng)口的紐扣。管家早已下班,整棟房子靜得令人煩躁。</p>
他原本想回臥室看看她是不是睡了,卻推開門的一瞬間就皺起了眉頭。</p>
床上空無一人,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像是根本沒人碰過。他掏出手機給她撥電話。</p>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p>
他眉眼一沉,又打開微信發(fā)消息過去。</p>
——你在哪?</p>
——幾點回來?</p>
——睡哪兒了?</p>
消息一個接一個地發(fā)出去,卻沒有任何回應(yīng)。</p>
他站在空蕩蕩的主臥里,冷笑了一聲,眸光如寒星。</p>
他嘴角勾起一個危險的弧度,眼底一閃而過的不是擔(dān)心,而是慍怒、被挑釁后的不耐。</p>
以前她從不晚歸,從不關(guān)機,更不敢不回他的消息。</p>
他盯著手機屏幕,眼神一點點冷了下去。</p>
翌日清晨,遲硯棠回到別墅。</p>
一推開門,玄關(guān)里鞋履擺放如舊,空氣中卻彌漫著隱隱的不安。</p>
客廳的落地窗透進晨光,岑御琛正坐在沙發(fā)上,一只手搭在膝上,指節(jié)輕敲。他換了居家的深色襯衫,領(lǐng)口微敞,神情冷峻,像一座靜默的火山,沉沉地等她靠近。</p>
遲硯棠的腳步一頓,隨即像什么都沒發(fā)生般繼續(xù)走進屋。</p>
“去哪兒了?”他開口,嗓音低啞,像被昨夜的怒火灼傷過。</p>
“酒店�!彼Z氣平靜,眼神垂著,不躲避也不迎合,“昨晚不想回家。”</p>
岑御琛嗤笑一聲,眸色驟沉,“不想回家?是跟沈惟辭去了哪里,還是已經(jīng)順便同床共枕了?”</p>
岑御琛昨晚讓劉助查找遲硯棠下落,劉助只匯報說夫人和同事沈惟辭去看了場音樂會。</p>
遲硯棠這才抬頭,眼神像被冰霜裹�。骸澳阋@樣想也無所謂,我懶得解釋�!�</p>
她轉(zhuǎn)身想要上樓換衣服,話不投機,繼續(xù)爭執(zhí)不過是徒增疲憊。</p>
岑御琛臉色一點點冷下來,下一秒,他從沙發(fā)上起身,幾步上前,一把將她拽住。</p>
“你懶得解釋?遲硯棠,你越來越本事了。”他說著,直接將她打橫扛起,力道之大讓她驚呼一聲。</p>
“你放我下來!”遲硯棠掙扎拍打他的背,可他充耳不聞,腳步堅定冷冽,直上二樓臥室。</p>
下一秒,她被重重地甩在床上。</p>
遲硯棠猝不及防地撞在柔軟的床墊上,心口發(fā)悶,睜眼看著他一步步逼近。</p>
她連忙往后退,“岑御琛你瘋了?”</p>
他撐著床面俯身,目光落在她臉上,冷峻而嘲諷:“是你先把我逼瘋的�!�</p>
遲硯棠掙扎著要起身,卻被他壓住手腕,身子被牢牢禁錮在床中央。力氣上的差距幾乎不容抗衡。</p>
她咬牙:“你這是強迫!”</p>
“你是我太太,”他聲音低沉,幾乎帶著咬牙切齒的怒火,“履行義務(wù),是你欠我的�!�</p>
遲硯棠閉了閉眼,心一陣陣發(fā)涼。</p>
她知道,這一刻她掙不脫。</p>
這段婚姻,像一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她從來沒贏過一次。</p>
遲硯棠側(cè)身躺著,身上還殘留著岑御琛的氣息,她沒有力氣再掙扎,只想安靜地閉上眼睛�?啥厒鱽砟腥说蛦〉纳ひ簦蚱屏硕虝旱某领o。</p>
“你和沈惟辭怎么回事?”他問。</p>
聲音里沒什么情緒,卻透著一種隱約的探問與戒備。像是凌駕其上的審訊。</p>
遲硯棠睜開眼,緩緩轉(zhuǎn)頭看向他,聲音不緊不慢:“那你和宋之意怎么回事?”</p>
空氣冷了一拍。</p>
岑御琛蹙起眉:“你又在莫名其妙�!�</p>
“是我莫名其妙?”她輕笑,眼神有點涼,“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她,還要把她調(diào)回來公司,每次出差都帶著她。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她看你的眼神嗎?”</p>
“我不可能因為你一句不喜歡,就撤掉一個能干的人。”岑御琛語氣開始冷硬,“她跟著我五年,從我大學(xué)一畢業(yè)進公司,她就在,我信得過她�!�</p>
遲硯棠沒有接話,只是盯著他看了幾秒。</p>
“所以我必須容忍她天天跟你形影不離?”</p>
岑御琛的神情徹底沉了下去,眉目冷峻。</p>
他其實清楚,她不是沒有發(fā)現(xiàn)宋之意的那點心思,只是一直沒挑破。</p>
可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他只是……不喜歡遲硯棠的情緒失控,不喜歡她盯著宋之意的眼神,像在質(zhì)問,又像在責(zé)備。</p>
那讓他覺得煩。</p>
“你愛吃醋是你自己的問題�!彼吐暤溃安灰侔涯愕牟话布釉谖疑砩�,我沒精力陪你演�!�</p>
這句話落下,像一記鈍器,敲在遲硯棠心口。</p>
她沒有再說話。</p>
只是輕輕合上眼睛,眼角發(fā)澀。</p>
她忽然想起,他們剛結(jié)婚那會兒,她半夜發(fā)燒,岑御琛還會一遍遍試溫、喂藥、握著她的手說別怕。</p>
可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連一絲耐心都沒有的地步。</p>
婚姻像是一座封閉的屋子,天花板上滴水不止,卻沒有人肯去修。</p>
臥室里空氣沉悶,陽光從落地窗照進來,斜斜落在床沿,把一地紛亂的衣物照得清晰刺眼。</p>
遲硯棠從床上坐起來,頭發(fā)有些凌亂,唇色泛白。她穿好衣服,腳步輕緩地下床。</p>
水聲響起,她接了一杯水,站在洗漱臺前,拿出那瓶熟悉的藥。瓶蓋擰開的聲音在靜謐中格外清晰。她低頭,倒出一粒藥片,仰頭一口吞下,動作冷靜到麻木。</p>
“你還真是毫不猶豫�!�</p>
岑御琛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門口,語氣低沉,眼神復(fù)雜地盯著她。</p>
遲硯棠抬眼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把水杯放回原處:“副作用越來越大,我不想再頻繁吃這個�!�</p>
“你可以跟我說……”</p>
“說什么?”她打斷他,眼神清澈卻像蒙了一層霜,“讓你睡之前先問我愿不愿意?”</p>
她聲音不高,卻每一個字都像刀鋒劃過耳膜。</p>
岑御琛眉頭緊蹙,呼吸一窒:“是我一時氣急,但你也不是第一次……”</p>
“所以我該習(xí)慣?”她嗤笑一聲,轉(zhuǎn)身走出浴室,“你只要舒服就好,別管我吃不吃藥,會不會難受�!�</p>
岑御琛沉默地站在原地,看著她瘦削的背影,心里一陣煩躁翻涌。他想開口,卻說不出一句能讓她留下來的話。</p>
陽光越發(fā)熾熱,屋子里卻仿佛越來越冷。</p>
遲硯棠拉開衣柜,開始換上干凈的衣服。她的動作平穩(wěn)而有序,仿佛這一切不過是日常生活里一個無聊的環(huán)節(jié)。</p>
岑御琛看著她,喉嚨動了動,終究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開了臥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