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宮燈打出朦朧的光。</p>
謝景珩身形籠在光里，褪去將軍的冷硬，襯得越發(fā)公子無雙。</p>
池暮言瞥見太子的臉肉眼可見地陰沉下來。</p>
她不明白謝景珩為何要尋太子麻煩，這其中又有沒有自己的幾分原因。</p>
想到這，她心臟一跳，極力想從那神色中看出幾分端倪。</p>
可謝景珩的眼神卻仿佛蒙了一層霧，讓她看不分明。</p>
是啊……時(shí)過經(jīng)年，他們早已不是當(dāng)初將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的少年少女。</p>
太子幾乎是從牙縫里迸出幾個(gè)字：“多謝謝將軍�！�</p>
說罷，他拉著池暮言的手快步離去，快得池暮言腳步都有些踉蹌。</p>
池暮言回頭一看，謝景珩站在原地，笑意散去，顯出幾分冰冷的空洞。</p>
那神情，令得池暮言的心無端便酸澀起來。</p>
一進(jìn)東宮，太子便粗暴地將池暮言摔在地上。</p>
池暮言一陣暈眩，還沒緩過來。</p>
太子便掐住她的脖子：“你明明說過，此生只愛本宮一人，你為何要騙本宮？”</p>
池暮言臉漲得通紅，斷斷續(xù)續(xù)道：“殿下，臣妾……是池暮言！”</p>
太子猩紅眼眸一褪，下一刻又涌上戾色。</p>
“你們池家，都是賤人！”</p>
“池暮言，莫要以為本宮沒看見，今日你在殿上跟謝景珩眉來眼去�！�</p>
池暮言艱難地?fù)u頭：“殿下，臣妾跟謝將軍清清白白……”</p>
話沒說完，太子卻一把撕開她的衣服。</p>
冷意傳來，池暮言肌膚顫栗。</p>
她痛苦地閉上眼，被動(dòng)地承受著即將到來的屈辱。</p>
可太子卻沒再繼續(xù)動(dòng)作，反而是放緩了聲音，柔聲問：“愛妃，你可曾聽說過黥刑？”</p>
池暮言猛地睜眼看去，只見太子手中不知何時(shí)多了一把匕首。</p>
寒光畢現(xiàn)。</p>
再想到他剛剛那句話，一股寒意從腳底倏然竄到了頭頂。</p>
黥刑是對犯人才有的刑罰。</p>
池暮言努力讓恐懼慢些上涌，語氣卻控制不住地發(fā)顫：“妾是太子妃，殿下這樣，有違律法。”</p>
太子勾起唇，語氣陰惻的好似無底深潭：“可本宮便是律法�！�</p>
那冰冷刀尖貼住池暮言的大腿內(nèi)側(cè)。</p>
她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p>
太子一字一句：“愛妃，無論父皇生多少孩子，本宮都是儲君�！�</p>
“謝景珩不是對你舊情難忘嗎？那本宮便讓他知道，這天下的所有東西都是本宮的，包括你！”</p>
說完，他刀尖一刺，凄厲聲音響起。</p>
鮮血順著池暮言白皙的腿流出，匯聚成刺目的河。</p>
池暮言最后是疼暈過去的。</p>
后來因傷口感染，她反復(fù)燒了又燒。</p>
迷迷糊糊中，她竟又夢見了賜婚圣旨下來那一天。</p>
她不愿嫁，在祠堂跪了整整三日。</p>
而父親踏入祠堂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暮言，你走吧！”</p>
父親眉間籠著深深的溝壑，聲音卻一如幼時(shí)哄她那般溫柔。</p>
“別管我們，去過你想過的日子吧……”</p>
然而池暮言卻聽出了那平靜下的酸澀。</p>
她寧愿父親罵她，打她，也好過現(xiàn)在，讓她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自私。</p>
她怔怔看著父親鬢邊不知何時(shí)已被歲月悄然布滿的白發(fā)，突然想起了父親的好友，當(dāng)年的左相大人。</p>
原本的左相府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卻因得罪陛下，一夕之間便家破人亡。</p>
所有的繁華，不過假象。</p>
他們從來不是執(zhí)棋人，只是棋子。</p>
那一夜，外面風(fēng)雨大作，屋內(nèi)白色燭光搖曳，忽明忽暗。</p>
祖宗的牌位在地上映出蒼涼的影子。</p>
寒風(fēng)透過薄薄紗裙直灌入池暮言四肢百骸，冷得她從心底發(fā)顫。</p>
眼淚落下，頃刻間，祠堂變幻，父親消失。</p>
月夜下，是謝景珩冷冷看著她：“池暮言，你食言了，我永遠(yuǎn)不會原諒你�！�</p>
他一步一步退去。</p>
池暮言想要追上去，腳下卻漫出黑色泥沼將她往下拖。</p>
“謝景珩！”</p>
她喊出這個(gè)名字，雙眼猛然睜開。</p>
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正被一雙冰涼的手死死捂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