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顧恒下車后下意識追了幾步。</p>
他微微皺眉,心里閃過一絲不安,卻又覺得荒謬。</p>
怎么可能是江念?</p>
她現(xiàn)在一定在家里等著自己。</p>
要不然,這么晚了,她還能去哪?</p>
他站在原地愣了一瞬,隨后輕嗤了一聲,搖搖頭,甩開腦中荒唐的念頭,抬步進了車里。</p>
車窗外的燈光晃過,不知為何,他心里那股子煩躁的情緒卻怎么都消不下去。</p>
門鎖的滴聲響起,屋內(nèi)漆黑一片。</p>
顧恒習(xí)慣性地脫下外套,隨手搭在沙發(fā)上,「念念?」</p>
沒有人回應(yīng)。</p>
他皺了皺眉,打開燈。</p>
整個屋子空蕩蕩的。</p>
書房、廚房……他一間間找過去。</p>
我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p>
茶杯是空的,平時最愛的那本書不見了。</p>
衣柜里點翠修復(fù)工具箱也消失了。</p>
顧恒的手指猛然收緊,轉(zhuǎn)身走向客廳,眼神掃過茶幾。</p>
下一秒,腳步頓住。</p>
一張雪白的離婚協(xié)議書靜靜躺在那里,壓在離婚協(xié)議上的,是一枚仿點翠戒指。</p>
他怔怔地盯著那枚戒指。</p>
這枚戒指是兩人親手設(shè)計的,琺瑯仿點翠工藝復(fù)雜,當初為了將羽毛質(zhì)感融入戒指,整整花了兩個月時間。</p>
顧恒伸手拿起戒指,手指觸碰到戒圈邊緣,一抹深色的血跡映入眼簾。</p>
江念受傷了?</p>
他心頭猛地一緊,下意識地想找手機打電話。</p>
可剛抬起手,他的眼神忽然冷了下來。</p>
她這么多年都溫順聽話,怎么可能說走就走?</p>
她一定是在賭氣,她不可能舍得離開。</p>
戒指上的血跡也一定是她故意弄的。</p>
「念念,你到底在跟我鬧什么脾氣?!」</p>
顧恒的指尖收緊,胸口的怒意如烈火般燃燒起來。</p>
「不過是沒回來陪你吃晚飯,你就要鬧到這種地步?!」</p>
「在你眼里,婚姻就是一場兒戲嗎?」</p>
他猛地抬手,想將那枚戒指狠狠砸在地上,但就在最后一秒,手指停在了半空。</p>
他的指腹觸碰到戒圈邊緣,仿點翠的羽毛紋理細膩獨特,手工雕刻的流暢弧線劃過掌心,帶著極其細微的凹凸感。</p>
她曾說過,每一片紋理都要經(jīng)過七十二次調(diào)整,精細雕刻,才能呈現(xiàn)出仿翠羽的獨特光澤和質(zhì)感。</p>
她那么珍惜它。</p>
可現(xiàn)在,卻毫不猶豫地把它丟下了。</p>
顧恒的呼吸微微一滯,握著戒指的手越收越緊,青筋暴起,指節(jié)泛白。</p>
可最終,他終究還是沒有砸下去。</p>
他低頭盯著它,胸口翻涌著一股陌生的情緒。</p>
咬緊牙關(guān),最終將戒指收了起來,藏進了口袋里。</p>
顧恒心情煩躁,獨自一人去了酒吧,點了一瓶威士忌,一杯接一杯地喝著。</p>
江念跑了。</p>
不知為何,這個事實讓他心里像是被堵了一塊石頭,沉悶得透不過氣。</p>
這么多年,她一直乖乖待在家里,每天都會等著他回來。</p>
甚至無論他做什么,她都會縱容他、依賴他、圍著他轉(zhuǎn)。</p>
可現(xiàn)在,她說走就走了?</p>
顧恒冷笑了一聲,猛地將酒杯砸在吧臺上。</p>
「恒哥?」</p>
沈婉在他身邊坐下,微微側(cè)頭,似是不經(jīng)意地看了眼桌上的酒瓶。</p>
「你不是說回去陪江念了嗎?怎么一個人喝酒?」</p>
顧恒的手指在酒杯壁上摩挲,臉色微沉。</p>
沈婉眼里閃過一絲笑意,似是安慰般地嘆了口氣:「她不會是,又和你鬧脾氣了吧?」</p>
「恒哥,她是不是誤會了什么?要不要好好哄哄她?」</p>
她頓了頓,換上一副體貼的語氣。</p>
「當然,我知道你疼她,可夫妻之間,有時候一個人太作,反而……」</p>
顧恒拿酒的動作微微一頓,指尖在杯壁上敲了敲,冷冷打斷,「你到底有什么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