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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螢火蟲怎能與皓月爭輝？

    趙峰收回目光，指節(jié)在舷窗上輕輕一叩。</p>

    機艙昏黃的頂燈下，鐘正國那張看似普通的面容在陰影中半明半暗。</p>

    這個大約五十幾歲的中年人，此刻正皺著眉頭翻閱一份文件，鋼筆在紙頁上劃出急促的沙沙聲。</p>

    因為鐘正國本人在人民的名義中并沒有出現(xiàn)，所以趙峰并不能確定他的身份。</p>

    不過只看他女婿侯亮平的囂張程度，就知道這位鐘老爺子究竟有多大能量了。</p>

    就連沙瑞金這個省委書記，在遇到侯亮平到漢東之后，都要第一時間詢問他老婆鐘小艾同不同意。</p>

    可見當時他的職位遠遠在省委書記之上。</p>

    但此刻，這些都不過是過眼云煙。</p>

    無論這個鐘正國是不是那部劇里的人物，趙峰對于這些斗爭都沒有任何的憂慮。</p>

    在這個風(fēng)云激蕩的年代，什么政治博弈，什么權(quán)力斗爭，在真正的時代洪流面前都不過是浪花一朵。</p>

    趙峰輕輕合上眼瞼，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篤定的笑意。</p>

    “真正的戰(zhàn)場不在這里。“</p>

    他在心中默念，目光穿透舷窗，望向云層之上璀璨的星河。</p>

    國際科技競爭的硝煙，產(chǎn)業(yè)升級的倒計時，才是他真正要在意的棋局。</p>

    機艙里，鐘正國的鋼筆突然停頓了一下，似有所覺地抬頭，卻只看到前排乘客平靜的背影。</p>

    他若有所思地推了推眼鏡，繼續(xù)埋首于文件之中。</p>

    機艙廣播突然響起：“各位乘客，我們即將開始下降，請系好安全帶...“</p>

    打開機窗遮陽板看了一眼，趙峰的心也真正的開始踏實起來。</p>

    京城還是那么的生機勃勃，只是這一次輪到趙峰來建設(shè)輝煌了。</p>

    在落地之前，趙峰盤算系統(tǒng)的獎勵，開始做未來的事業(yè)的規(guī)劃。</p>

    【第一階段：128MB DRAM量產(chǎn)（6個月）】</p>

    【第二階段：0.25微米制程突破（12個月）】</p>

    【第三階段：自主光刻機研發(fā)（24個月）】</p>

    也就是說只需要兩年的時間，只要獲得足夠的支持，趙峰就能讓國家的半導(dǎo)體事業(yè)處于國際的領(lǐng)先水準。</p>

    這是10個鐘正國，100個沙瑞金也比不了的貢獻。</p>

    時間在滴答作響，而歷史，正在三萬英尺的高空悄然改寫。</p>

    波音747穿行在平流層。</p>

    舷窗外云海翻涌，機艙內(nèi)燈光昏黃。</p>

    鐘正國坐在頭等艙，指節(jié)輕輕敲擊扶手，目光透過舷窗，俯瞰著逐漸清晰的龍國大地。</p>

    他西裝革履，領(lǐng)帶一絲不茍，袖口的金絲紐扣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這是特意為接機準備的，剛剛接到通知，李老也會到機場等候。</p>

    這可是難得的露臉機會。</p>

    “平光，文件都準備好了？“他頭也不回地問道。</p>

    沙平光坐在他斜后方，聞言立刻直起腰板，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手中那份裝幀考究的匯報材料：</p>

    “叔叔，都按您說的，重點突出了我在研究所半導(dǎo)體研究，李老一定會感興趣的�！�</p>

    鐘正國微微頷首，目光深沉：</p>

    “記住，待會兒見到李老，態(tài)度要恭敬，但也不能露怯。你是沙家的兒子，不是普通留學(xué)生�！�</p>

    沙平光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緊張，又帶著隱隱的期待。</p>

    “不過把你身上這些浮夸的東西都給我去了，李老不喜歡�！辩娬龂�低頭看了一眼沙平光手腕上的名貴手表。</p>

    今天沙瑞金也會到場接機，所有的細節(jié)都要準備好。</p>

    兩家的關(guān)系斐然，他還是有心提點一下這個初出茅廬不懂官場的侄子。</p>

    沙平光哦了一聲，趕緊將身上的奢侈之物全都取了下來。</p>

    不自覺間他還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出盡了風(fēng)頭的趙峰。</p>

    雖然在國外趙峰地位斐然，但只要飛機落地，那么一切都不一樣了。</p>

    他是沙瑞金的兒子，未來前途無量。</p>

    趙峰？</p>

    如果這小子懂事的話，以后可以招他的手下做個研究什么的。</p>

    想必整個飛機上人全部都在小心翼翼且謹慎的仔細準備。</p>

    趙峰的行為就簡樸多了，他正在奮筆疾書。</p>

    題目就是——【論市場改革經(jīng)濟開放的必要性，以及我國半導(dǎo)體事業(yè)發(fā)展的前瞻】</p>

    雖然趙峰是理科生，文科的成績也只能說一般，但是站在未來的角度，對于時代步伐的預(yù)測卻是極具前瞻性。</p>

    比起對于外表上的整理，趙峰相信李老一定會更喜歡自己的禮物。</p>

    飛機緩緩滑入停機坪，艙門開啟。</p>

    鐘正國整理了一下領(lǐng)帶，率先邁步而出，沙平光緊隨其后，手里緊攥著文件，心跳如鼓。</p>

    停機坪上，紅旗轎車一字排開，警衛(wèi)肅立，氣氛肅穆。</p>

    遠處，一輛黑色紅旗轎車無聲駛來，車門打開，李老緩步走出。</p>

    他雖已年過七旬，但腰背挺直，目光如炬，一身樸素的文山裝，卻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場。</p>

    陪同接待的官員全部都圍攏上來，其中就包含著沙瑞金。</p>

    按理說他現(xiàn)在的科長級別還不夠這種資格的接待，不過他的兒子沙平光也在歸國人員當中，他自然也就多了個父親的身份能混入這個不屬于他的圈子。</p>

    從這里就可見沙瑞金的政治眼光之高。</p>

    送兒子出國留學(xué)再回來，這一招就是一個偉大的操盤。</p>

    飛機過道的另一側(cè)，陪同接見的漢東省京州市委書記梁群峰不知不覺地靠近沙瑞金。</p>

    兩人都是漢東省人士，也算是舊相識。</p>

    在這些陪同接見的官員當中，級別都較低，算是能說得上話的。</p>

    “沙書記，令郎這次回來，是準備進中科院？“他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p>

    梁群峰作為京州市委書記，在這個崗位上已經(jīng)干了快有八年之久。</p>

    最近自然也是動起了升遷的念頭，聽說不久之后，京城就會空降一位省委書記到漢東。</p>

    梁群峰人脈不錯，早就打聽到了鐘正國的底細。</p>

    聽說沙瑞金和鐘正國關(guān)系斐然，這便已經(jīng)打算好套近乎。</p>

    沙瑞金淡淡一笑：“年輕人嘛，總要為國家做點貢獻。倒是你梁書記，這次親自來接機，看來對龍嗣計劃很上心啊。“</p>

    “除此之外，也是想見一見正國吧？”</p>

    梁群峰不置可否，目光轉(zhuǎn)向停機坪：</p>

    “龍嗣計劃當然要上心，李老親自到場，自然不能怠慢�！�</p>

    “不過鐘書記那，如果能夠勞煩你老沙引薦引薦，那我肯定是感激不盡�！�</p>

    “你知道我那個對頭趙立春，最近可是跳脫的厲害，更是惦記上了省長的位置�！�</p>

    “讓他頂上去，鐘書記任職哪還有什么安心的日子？”</p>

    沙瑞金輕笑一聲，卻并不吭聲。</p>

    官場當中言多必失，隨意評判，那就代表著站隊，他可不想隨意的就和這梁群峰站在一個立場。</p>

    只是岔開話題道。</p>

    “飛機上的人下來了，看走在鐘書記旁邊的就是我兒子�！�</p>

    梁群峰也跟著微微一笑，目光中卻閃過一絲的陰霾。</p>

    當即拍馬屁道：</p>

    “令郎果然是一表人才啊，站在龍嗣計劃的第1排，看來李老親自接見的就是沙大公子了�！�</p>

    話語里梁群峰還有些羨慕，想到自己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就有些頭疼。</p>

    還有那個30歲嫁不出去，喜歡老牛吃嫩草的老閨女梁璐。</p>

    怎么就沒一個像人家這么爭氣的孩子呢？</p>

    “以后你老沙前途無量啊，還要多多提攜�！�</p>

    伴隨著所有機組人員全部都安全落地。</p>

    李老便迎接著眾人走上前去。</p>

    全場瞬間安靜，連風(fēng)聲都似乎停滯。</p>

    鐘正國立刻挺直腰板，臉上浮現(xiàn)出恭敬的笑容，正要迎上去——</p>

    “李老，我跟你匯報一下這一次的——“</p>

    可李老的目光，卻直接越過了所有人，落在了剛剛走下舷梯的趙峰身上！</p>

    沙平光見狀，心中也有些著急，生怕回國之后也被李峰搶了風(fēng)頭，抱著自己手里的文件，身體稍微擋住李老的視線。</p>

    “李老我叫沙平光，這是我對半導(dǎo)體材料的研究報告，我——”</p>

    “小峰！“</p>

    李老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p>

    他只是對著沙平光點了點頭，隨后目光便直接略過他。</p>

    “怎么看起來比照片里的要瘦的多呀，這怎么能行啊？”</p>

    李老大步上前，直接握住趙峰的手，力道之大，連指節(jié)都微微發(fā)白：“辛苦了！“</p>

    趙峰微微一愣，隨即淡然一笑：“李老，久仰。“</p>

    早在一個月之前，趙峰就和李老一起通過電話，兩人也深入的做過交流。</p>

    也正是李老的態(tài)度，才讓趙峰堅定了想要回國的決心。</p>

    李老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帶著幾分調(diào)侃，</p>

    "叫什么李老，你一點都不親切，聽說你母親早逝，紳士也算坎坷，以后就叫老爺子。"</p>

    趙峰不卑不亢，微微一笑：</p>

    "好，老爺子。"</p>

    李老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p>

    "走，車上聊！"</p>

    說罷，他親自為趙峰拉開車門，紅旗轎車緩緩駛離，只留下一地驚愕的目光。</p>

    ——全場嘩然！</p>

    兩人的關(guān)系竟能做到這么親密？</p>

    鐘正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伸出的手懸在半空，尷尬地收回。</p>

    沙平光捧著文件，呆立原地，嘴唇微微顫抖——他精心準備的匯報，李老連看都沒看一眼！</p>

    老的秘書快步上前，對鐘正國微微點頭：</p>

    "鐘書記，您的報告交給助手就行，李老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p>

    鐘正國不動聲色地遞過文件，目光卻忍不住看向趙峰，比龍嗣計劃的報告更重要？</p>

    鐘正國的腦海里突然涌現(xiàn)出一個可怕的想象。</p>

    該不會整個龍嗣計劃只是個幌子，而李老的真正目的只有趙峰一個人吧。</p>

    如果真是如此，這年輕人當真是前途無量啊。</p>

    另一邊，沙瑞金臉色陰沉，走到沙平光身旁，原本準備好的慶功宴，看樣子也無心舉辦了。</p>

    在同僚面前吹出去那么多牛，甚至沙瑞金還做好了緊接著就升遷的準備。</p>

    結(jié)果李老連看都不看？</p>

    沙平光捧著文件，手足無措："爸，我……"</p>

    "閉嘴！"沙瑞金低喝一聲，眼中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礙于這么多同僚在場，仍然在壓抑。</p>

    "同樣是留學(xué)回來的，差距怎么這么大！"</p>

    “你不是說你在所有同行人員當中做出的成果最大，取得的成就最高？”</p>

    “又是從哪里搞的假東西來騙我是吧？”</p>

    “回頭我再收拾你。”</p>

    鐘正國站在父子倆身旁，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看著遠去的紅旗轎車。</p>

    他明白，并不是沙平光不夠優(yōu)秀，而是趙峰實在是太卓越。</p>

    正所謂螢火蟲，怎能與皓月爭輝？</p>

    所以他還是沒忍住壓低聲音向著身旁的李老秘書問一句。</p>

    “喬部長。”</p>

    "這位趙博士，到底是什么來頭？"</p>

    秘書神秘一笑，留給鐘正國一個諱莫如深的笑容。</p>

    唇邊的四個字落地有聲。</p>

    "國之重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