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此后幾日，謝商序都寸步不離地照顧著綺蘿。

    以至于等溫栩栩在綺蘿的生辰宴上看見她時(shí)，第一眼便看出她臉色紅潤(rùn)了不少。

    這次綺蘿的生辰宴，謝商序真的用了心。

    殿外到殿內(nèi)，都開滿了綺蘿喜愛的海棠花。

    那種子，聽說還是他去天界花神處求來的。

    連四海八荒也破天荒的送來了賀禮。

    溫栩栩跪坐在末席，看著綺蘿拆開一件件奇珍異寶后嘟起嘴。

    “都不喜歡？” 謝商序柔聲問。

    綺蘿咬了咬唇看了他一眼，隨后將目光落到角落里的溫栩栩身上。

    “不是，只是綺蘿想要的生辰之禮，另有其物。早在人間，便聽聞公主一舞傾城，只是綺蘿那時(shí)為奴婢，從不敢正眼瞧，如今不知可有榮幸觀公主一舞？”

    溫栩栩渾身血液凝固。

    果然下一刻就聽謝商序冷聲道：“溫栩栩，跳�！�

    閻王之令，莫敢不從。

    就算她不跳，他也有的是法子讓她跳。

    所以溫栩栩哪怕萬般屈辱，卻也不敢不從。

    她僵硬地走到殿中央。

    三百年前她是大梁最驕傲的鳳凰，跳的是祭天祈福的《霓裳》；

    三百年后她穿著破爛囚衣，在群鬼哄笑中跳不知名的艷曲。

    溫栩栩輕紗滑落，露出滿是鞭痕的肩頭。

    眾鬼差放肆的目光像毒蛇般游走在她身上，有人甚至輕佻地吹起口哨。

    “不愧是公主，這身段……”

    “聽說在人間就愛勾引男人……”

    溫栩栩充耳不聞，只是機(jī)械地舞動(dòng)著。

    她的目光穿過層層鬼影，落在高座上的謝商序身上。

    他正低頭為綺蘿剝一顆葡萄，連一個(gè)眼神都吝于給她。

    一曲終了，殿內(nèi)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喝彩聲。

    就在這時(shí)，一個(gè)身著紅袍的判官突然起身，走到殿中央單膝跪地：

    “閻君，屬下有一事相求。”

    謝商序抬了抬眼皮：“說。”

    “屬下當(dāng)年隨您征戰(zhàn)魔界，立下汗馬功勞，一直未曾討賞�！� 判官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溫栩栩，“今日，屬下想用這份功勞，討要一人�！�

    殿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

    溫栩栩感到無數(shù)道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自己，她下意識(shí)地攥緊了衣角。

    “哦？” 謝商序終于抬起頭，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想要誰？”

    判官直指溫栩栩：“屬下想要長(zhǎng)公主！”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溫栩栩頭頂。

    她猛地抬頭，正對(duì)上謝商序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

    “溫栩栩，” 謝商序的聲音冷得像冰，“你可愿跟他？”

    溫栩栩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她看著謝商序，看著他那張?jiān)��?jīng)讓她魂?duì)繅?mèng)縈的臉，忽然笑了：“我有選擇的余地嗎？”

    這一笑，仿佛抽走了她最后一絲力氣。

    三百年來，她第一次在謝商序面前露出這樣破碎的笑容。

    謝商序瞳孔微縮，一股無名火涌上心頭，面上卻冰冷如霜。

    “好！賜你了！”

    判官大喜過望，立刻上前一把將溫栩栩打橫抱起：“美人在懷，屬下先行告退！”

    溫栩栩沒有掙扎。

    她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任由判官抱著自己離開大殿。

    判官的寢殿比想象中奢華。

    他將溫栩栩扔在鋪滿錦緞的床榻上，迫不及待地解著自己的衣帶：“公主殿下，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了很久了�！�

    溫栩栩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判官大人，不如我們玩?zhèn)�游戲？”

    “游戲？” 判官愣了一下，隨即淫笑道，“公主想玩什么游戲？”

    “捉迷藏。” 溫栩栩強(qiáng)忍著惡心，擠出一絲笑容，“我藏你找，若你能在一炷香內(nèi)找到我，我便……任你處置�！�

    判官眼中精光一閃：“好！公主可要說話算話�！�

    溫栩栩點(diǎn)點(diǎn)頭，趁判官轉(zhuǎn)身數(shù)數(shù)的間隙，迅速溜出了寢殿。

    她不是真的要玩什么游戲，而是為了尋找判官殿中的生死簿。

    判官殿比想象中要大得多，溫栩栩小心翼翼地避開巡邏的鬼差，終于在一間密室前停下了腳步。

    她的心跳驟然加速。

    三百年來，她無數(shù)次想偷走生死簿，卻始終沒有機(jī)會(huì)。

    如今終于……

    溫栩栩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了密室的門。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一本泛著幽光的書冊(cè)懸浮在半空中。

    她顫抖著伸出手，將那本書取了下來。

    “綺蘿……” 她輕聲念出這個(gè)名字，書頁立刻自動(dòng)翻動(dòng)起來。

    當(dāng)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時(shí)，溫栩栩的眼淚奪眶而出。

    生死簿上清清楚楚地記載著：綺蘿死于乞丐之手，原因是她與多名男子有染，被正室夫人報(bào)復(fù)。

    而三百年前剜心頭血救謝商序的，不是綺蘿，而是她溫栩栩……

    謝商序不信她所言，總該信生死簿。

    生死簿記載，從不撒謊。

    溫栩栩的眼淚滴在書頁上，暈開一片水漬，“謝商序，你若知道真相，會(huì)是什么表情？”

    她正要將生死簿藏入懷中，突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

    “公主，我找到你了～” 判官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你可要說話算話……”

    溫栩栩慌忙將生死簿塞進(jìn)衣襟，轉(zhuǎn)身就要從窗戶逃走。

    然而為時(shí)已晚，判官已經(jīng)推門而入。

    “原來公主喜歡在這種地方……” 判官淫笑著逼近，“那我們就在這里……”

    溫栩栩后退幾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墻壁。

    就在判官撲上來，撕開她衣衫的剎那，

    “轟！”

    大門被人一腳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