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015年6月7日,全國高考開始。
一大早,我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我換好衣服,撒嬌求媽媽求醫(yī)生,說想要去高考考場看看。
我沒法進考場了,至少感受一下氛圍。
也不枉我讀高中三年,來這人世一趟。
媽媽拗不過我,只能紅著眼答應:“但你不能逞強,只能遠遠看一眼就回醫(yī)院�!�
“好!”
我很高興地答應了。
那天,許母推著我的輪椅,遠遠站在考場門口的人群里。
送考車抵達,烏泱泱的學生下了車。
我一眼就看見了周宴禮。
他穿著白襯衫短袖,提著考試袋,和身邊的同學說著話,大步流星,意氣風發(fā)。
我望著他的背影,輕聲道:“周宴禮,祝你高考順利,前途璀璨無阻�!�
從始至終,他沒有回頭看,就這么一往無前。
也就沒看見,就在離他不到百米的送考人群里,我倒在了輪椅上。
整整兩天。
周宴禮和同學們在高考場上,進行高中三年的最后一戰(zhàn)時。
我也在搶救室里,跟死神做最后一戰(zhàn)。
只是可惜,我失敗了。
2015年6月8日,17點整。
跟高考結(jié)束的鈴聲同時響起的,是搶救室里心電監(jiān)護儀發(fā)出的尖銳長鳴警報。
……
與此同時,桐城一中考場。
走出考場的周宴禮,心臟深處傳來一股無來由的刺痛。
“周宴禮,你怎么了?”
他搖搖頭,沒回答同學,目光下意識往人群里看去。
這兩天,他沒聽任何同學提及看到過許初夏。
她……沒來參加高考嗎?
但周宴禮沒有時間多想,他很忙,他要忙著照顧周母,忙著兼職賺錢。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周宴禮才抽空回了趟家。
鬼使神差他看向了隔壁。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見許家的人了。
高考后,許初夏似乎就憑空消失了。
直到他收到京大錄取通知書那天,收到了一封許母從老家寄來的包裹。
原來許母已經(jīng)帶著許初夏回老家了。
周宴禮看著那份包裹許久,最終卻沒有拆開。
他已經(jīng)決定帶著周母離開楓城,去京市定居,也不想再跟許初夏有任何牽扯了。
他將包裹收入了柜里,同這個家蓋上了塵封布。
“媽,我們出發(fā)去機場了!”
他帶著周母一同離開后,便再也沒回過楓城,也與所有人都斷了聯(lián)系。
后來周母病情逐漸好轉(zhuǎn),周宴禮也就定居在了京市。
十年后。
2025年6月,楓城。
周宴禮因工作出差才重新踏足故土。
聽聞周宴禮回來了,高中班長找來了他的聯(lián)系方式,晚上約著同學聚會。
酒店包廂內(nèi),周宴禮坐在最中央,西裝革履之間已然褪去了少年的青澀。
門每打開一次,他的目光都會不自覺注視過去,帶著難以察覺的緊張。
在失望一次又一次后,他無聲喝了一口酒。
十年沒見的同學們正熱絡的打著招呼。
聊著各自的現(xiàn)狀,又提起高中青澀的少年時期。
恰逢又是一年的高考月,酒過三巡,不知是誰突然就提到了‘許初夏’。
“想當年我們高中三年,全校第一都是許初夏,看著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學習那么厲害!”
“可惜了,學習那么厲害的人,最后連高考都沒能參加……”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初我們對她太過分了�!�
話音到這,眾人意識到什么,紛紛看向周宴禮的臉色。
然而意外的是他面色淡然,仿佛已經(jīng)如過眼云煙。
他轉(zhuǎn)動著酒杯,狀似無意問起了許初夏的近況。
“說起來,許初夏怎么沒來參加同學聚會,她最近過得怎么樣?”
此話一出,包廂里靜得出奇。
所有人都驚詫又怪異看向了周宴禮。
周宴禮不明所以:“怎么了?”
班長靜靜看著他許久,緩緩開口。
“你不知道嗎?許初夏十年前就死了,死在了高考結(jié)束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