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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審因?yàn)橐患伦C據(jù)的突然出現(xiàn)，延期了。</p>
我拖著灌了鉛的身體，回到我和我媽同住的老破小。</p>
推開門，一股濃郁的蓮藕排骨湯的香氣撲面而來。</p>
我爸生前最愛喝這個(gè)湯。</p>
我媽王桂春正在廚房里哼著不知名的小曲，仿佛下午在法庭上被千夫所指的人根本不是她。</p>
客廳的沙發(fā)上，堆滿了包裝精美的禮盒。</p>
愛馬仕的絲巾，百達(dá)翡麗的袖扣，最新款的折疊屏手機(jī)。</p>
我知道，這都是城里其他有錢的老頭子們，派人送來的“敲門磚”。</p>
他們排著隊(duì)，等著我媽去“照顧”他們，然后送他們一程。</p>
我媽端著湯從廚房出來，看都沒看那些東西一眼。</p>
“回來了？快趁熱喝，看你臉色白的，跟鬼一樣�！�</p>
她把湯碗重重地放在我面前，湯汁濺出了幾滴，和包漿的桌面融為一體。</p>
我看著她那張平靜到詭異的臉，再低頭看看桌上的湯。</p>
那碗湯，仿佛是用林董事長的骨頭熬的。</p>
“林董事長死了�！�</p>
“嗯，報(bào)紙上都寫了�！�</p>
“又是心臟�。俊�</p>
“人老了，身體里的零件總有罷工的一天�！�</p>
“為什么每次都這么巧？”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摹?lt;/p>
她終于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沒有波瀾，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嫌棄？</p>
“我說了，我只是讓他們走得體面些�！�</p>
這套說辭，她說得自己都信了。</p>
就在這時(shí)，門鈴響了。</p>
我以為又是哪個(gè)倒霉富豪的秘書，來給我媽送“賣命錢”。</p>
結(jié)果門一開，是張雅。</p>
我的青梅竹馬，我從穿開襠褲起就暗戀的女孩。</p>
她是我們政法大學(xué)的校花，現(xiàn)在在全城最好的律所實(shí)習(xí)。</p>
我以為她是來安慰我的，是我在這無間地獄里唯一的光。</p>
結(jié)果她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沖了過去。</p>
“阿姨！”</p>
她一把抓住我媽的手，眼睛里閃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狂熱的光。</p>
“阿姨，我辭職了！我不去律所了！”</p>
“從今天起，我免費(fèi)做您的私人法律顧問！”</p>
“我相信您！這絕對(duì)是年度最有價(jià)值的案子，我一定要贏！”</p>
她說的不是“我相信您是無辜的”，而是“這案子有價(jià)值”。</p>
我媽，這個(gè)連智能手機(jī)都用不明白的鄉(xiāng)下女人，露出了一個(gè)堪稱滿意的微笑。</p>
她反手拍了拍張雅的手背，像在安撫一只寵物。</p>
“好孩子，有眼光�！�</p>
“阿姨就需要你這樣，聰明又勇敢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