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細(xì)密的雨絲織成一張無形的網(wǎng),籠罩著整個城市。</p>
“上車,我送你去醫(yī)院。”朱琳清將車穩(wěn)穩(wěn)停在張帆身邊,降下車窗。</p>
張帆頓了頓,此刻他心急如焚,也顧不上客套:“謝謝�!�</p>
賓利車在雨中疾馳,雨刮器規(guī)律的左右擺動。朱琳清從后視鏡里瞥見張帆緊繃的側(cè)臉,他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微露。</p>
她不由想起昨夜他為父親針灸時的模樣,沉穩(wěn),專注,每一針都精準(zhǔn)老練。那樣的手法,絕非一個普通的所謂“贅婿”所能擁有。這個人身上,疑團(tuán)重重。</p>
張帆此刻無暇他顧,柳爺爺?shù)囊羧菪γ苍谀X海中一一閃過�!皬埛L,張帆短”,那是柳家唯一給過他溫暖的人。如今,竟要天人永隔了嗎?他不敢深想,只盼著能快一點,再快一點。</p>
市中心醫(yī)院,ICU重癥監(jiān)護(hù)室門口。</p>
刺鼻的消毒水味彌漫在空氣中。</p>
柳青青正親昵地倚在王少杰懷里,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與快意。王少杰則是一副紈绔子弟的輕佻模樣,手不安分地在柳青青腰間游走。</p>
“喲,這不是我們柳家的廢物嗎?居然還帶了個新女人來撐場面?”柳青青陰陽怪氣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顯得格外刺耳。</p>
她目光轉(zhuǎn)向款步走來的朱琳清,眼中妒火中燒:“朱琳清,朱大小姐是吧?我可得提醒你,這廢物床上不行,你可得小心點,別被他染了一身臟�。 �</p>
這話惡毒至極,簡直不堪入耳。</p>
張帆身形一僵,臉色瞬間煞白,胸口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他可以忍受柳家其他人的白眼和嘲諷,但柳青青這般污穢的羞辱,尤其是在朱琳清面前,讓他無地自容。</p>
朱琳清身著剪裁合體的香奈兒套裝,即便在這樣的雨天,依舊優(yōu)雅矜貴,那股與生俱來的氣場,瞬間便將柳青青的囂張氣焰壓了下去。</p>
“這位小姐,”朱琳清聲音清冷,不帶一絲溫度,“我想你誤會了。首先,我和張帆只是朋友。其次,隨意污蔑他人,尤其是在醫(yī)院這種場合,不僅顯得你毫無教養(yǎng),更可能要承擔(dān)法律責(zé)任�!�</p>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柳青青那張因嫉妒而扭曲的臉:“至于你說的那些......我倒覺得,一個人的品行若是有虧,那才是真正的‘臟病’,無藥可醫(yī)�!�</p>
柳青青被朱琳清一番話說得臉色鐵青,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一時語塞。她沒想到這個朱琳清不僅漂亮,嘴皮子也這么厲害。</p>
王少杰的注意力卻全然不在她們的對話上,一雙色瞇瞇的眼睛從朱琳清下車起,就沒離開過她那雙被黑色絲襪包裹的修長美腿,嘴角幾乎要滴下涎水。</p>
“哎呀,朱大小姐何必跟這種人生氣呢�!蓖跎俳苕移ばδ樀亻_口,試圖在美人面前表現(xiàn)一番,“青也是心直口快。不過,朱大小姐,你跟這種廢物在一起,確實是委屈了。不如考慮考慮我王少杰,保證讓你......”</p>
“閉嘴!”張帆猛地抬頭,雙目赤紅,聲音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他可以忍受對自己的侮辱,但王少杰覬覦朱琳清的眼神和輕佻的言語,觸碰了他的底線。</p>
朱琳清也冷下臉:“王少是吧?管好你的眼睛和嘴巴。有些人,不是你能隨意評價和肖想的。”她心中對王少杰的厭惡又深了一層,這種貨色,連給張帆提鞋都不配。</p>
“喲呵,廢物還知道護(hù)食了?”王少杰嗤笑一聲,上前一步,挑釁地看著張帆,“怎么?你想動手?就憑你?”</p>
柳青青見王少杰為自己出頭,又得意起來:“張帆,你算個什么東西!還敢對少杰哥大呼小叫!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p>
她轉(zhuǎn)向朱琳清,語氣中帶著一絲病態(tài)的炫耀:“朱大小姐,你看到了吧?這種男人,除了會點花言巧語騙騙你這種不諳世事的大小姐,還有什么用?他連自己都養(yǎng)不活!”</p>
張帆胸膛劇烈起伏,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很想一拳打爛王少杰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但他更記掛著ICU里的柳爺爺。</p>
“柳爺爺怎么樣了?”張帆強壓下怒火,沉聲問柳青青。</p>
“哼,我爺爺好得很,用不著你這個喪門星假惺惺!”柳青青撇嘴,“他老人家說了,想見你!但是我不想讓你見!”</p>
“你這女人!”張帆心頭一緊,“爺爺想見的人是我!”</p>
“呵呵”柳青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張帆,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你以為我爺爺真喜歡你?他不過是可憐你罷了!”</p>
“讓開!”張帆不想再跟她廢話,抬步就要往ICU里闖。</p>
“你敢!”王少杰一步橫在他面前,擋住了去路,“青青說了,不讓你進(jìn),你就不能進(jìn)!”他仗著自己人高馬大,一臉的倨傲。</p>
“王少杰,這是醫(yī)院,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敝炝涨迳锨耙徊�,站在張帆身側(cè),“張帆是柳嘯云老先生的親人,他有權(quán)探視。你們無權(quán)阻攔�!�</p>
“親人?他也配?”柳青青尖叫,“他不過是我們柳家養(yǎng)的一條狗!朱琳清,我勸你少管閑事!別以為你是什么朱家大小姐就了不起,這里是柳家的地盤!”</p>
“柳家的地盤?”朱琳清冷笑,“醫(yī)院什么時候成了柳家的私產(chǎn)?還是說,你們柳家已經(jīng)可以凌駕于法律之上了?”</p>
她拿出手機(jī):“既然你們執(zhí)意阻攔,那我只好報警,請警方來處理了。或者,我也可以給市中心醫(yī)院的院長打個電話,問問他醫(yī)院的規(guī)矩是不是可以任由你們隨意更改。”</p>
柳青青和王少杰臉色皆是一變。朱家在江城勢力龐大,朱琳清若真把事情鬧大,他們討不了好。</p>
王少杰有些色厲內(nèi)荏:“朱大小姐,何必呢?我們也是為了柳爺爺好,醫(yī)生說了,他老人家需要靜養(yǎng),不能受刺激。”</p>
“他是不是需要靜養(yǎng),是不是能受刺激,應(yīng)該由醫(yī)生來判斷,而不是你們�!睆埛曇羯硢�,目光死死盯著ICU的門,“我要見柳爺爺,最后一面。”</p>
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他都要進(jìn)去。</p>
就在這時,ICU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疲憊地走了出來。</p>
“醫(yī)生!我爺爺怎么樣了?”柳青青立刻撲了上去,臉上瞬間換上一副焦急擔(dān)憂的神情。</p>
張帆和朱琳清也緊張地望向醫(yī)生。</p>
醫(yī)生摘下口罩,神色凝重:“病人的情況非常不樂觀,生命體征正在快速衰退,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他......他想見一個叫張帆的人�!�</p>
柳青青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p>
王少杰也是一愣。</p>
張帆聽到后,再也顧不得其他,一把推開愣神的王少杰,沖向醫(yī)生:“醫(yī)生,我就是張帆!我爺爺在哪兒?”</p>
醫(yī)生看了他一眼,指了指ICU里面:“跟我來吧,動作快點,時間不多了。”</p>
張帆跟著醫(yī)生,腳步踉蹌地沖進(jìn)了ICU。</p>
柳青青站在原地,滿臉的不甘。</p>
朱琳清看著張帆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柳青青和一臉尷尬的王少杰,什么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等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