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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暴戾,京中貴女只有我愿意嫁給他。</p>
他借助我家權(quán)勢,聲望如日中天,卻待我百般苛刻。</p>
我精心嬌養(yǎng)的蘭蔻,他讓人放到太陽底下暴曬。</p>
明知我不能見血,他偏帶我看人受刑,鮮血飛濺到我的裙擺。</p>
侍女替我鳴不平,王府上下待我如路人。</p>
我不在乎,只守著母親的囑托過好我自己的日子。</p>
直到與我最交好的姐妹慘死在我面前,我母親的遺物被燒為灰燼。</p>
「林棲晚,你這枚棋子沒用了,從哪里來的就回哪里去吧!」</p>
我不再沉默,親手將不待見母親的林家拉下馬,擾亂楚昭野精心布置的棋局。</p>
他身敗名裂,拖著一條斷腿在地上留下了長長的血跡。</p>
「為什么?你要如此待我?」他目光陰鷙,毒如蛇蝎。</p>
我自高臺上緩緩走來,挑起他破碎的下巴:</p>
“因為沒有誰,生來就是任別人踐踏的奴隸�!�</p>
............</p>
窗外晨光熹微,我嫁到靖王府已有三日。</p>
侍女們大概看我不受重視,議論的聲音不絕于耳。</p>
我在屋里聽的分明。</p>
「我看王妃也是個不著急的,咱們靖王可是已經(jīng)兩天不見人了�!�</p>
「大戶人家的小姐自然自視甚高,也不看看自己占個嫡女的名頭,卻什么權(quán)力都沒有,還不是自己娘家說什么是什么�!�</p>
「可不是,哪有不籠絡(luò)自家相公的妻子,她這樣的女子說不定過兩天就被厭棄了。」</p>
「我看用不了兩天,你們不知道吧,她的新婚夜咱們靖王就沒來......」</p>
「真的?」</p>
「我在王妃跟前侍奉,消息還能有假?」</p>
青黛點燃了博山爐里的沉香屑,又轉(zhuǎn)過身給我端了一杯茶。</p>
「小......王妃你也不管管?」小姑娘氣的腮邊鼓鼓,我看的好笑,兩指輕輕捏了捏她的臉。</p>
「何必在意她們怎么說,過好咱們自己的日子就好了。」</p>
青黛撅了撅嘴巴,還是點了點頭。</p>
我喝了一口茶,青黛還小,性情單純不懂事。</p>
林家百年望族,我自小看夠了錦簇花團(tuán)下的傾軋算計。</p>
母親去世得早,那方小小牌位,便是我學(xué)會的第一課——情深不壽,強極則辱。</p>
爭什么?搶什么?不過徒惹塵埃,亂己心神。</p>
不如守著自己一隅清凈,任它風(fēng)起云涌。</p>
暮夜,我望著窗外搖晃的樹影,想起紅燭燃盡那夜,楚昭野未入洞房的場景。</p>
聽聞他在書房推演沙盤至天明。</p>
那天青黛幫我卸了釵環(huán),聲音低啞,「小姐,要不咱們早些休息吧!」我輕撫她的手點了點頭,我知道她在替我難過。</p>
挺好,省了虛禮客套的尷尬。</p>
本來也只是為了完成家族所需之事,無需談什么感情。</p>
我回過神,翻過一頁書頁,門“哐當(dāng)”一聲被大力撞開,挾進(jìn)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和凜冽夜風(fēng)。</p>
楚昭野玄衣站在門口,衣袍下擺浸著深色不知是血還是酒。</p>
他身形高大,逆著廊下微弱的光,面容都隱在陰影處,唯有一雙眸子亮的嚇人,直直的釘在我身上。</p>
他一步步走近,靴底在光潔的金磚上留下暗紅濕痕。</p>
濃重的鐵銹味瞬間壓過了沉香的清冽。</p>
視線掠過我波瀾不驚的臉,他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殘忍的弧度。</p>
手腕一翻,一柄沾著新鮮血跡的匕首,“哐當(dāng)”一聲,被他隨意丟在我梳妝的紫檀臺面上。</p>
血點朝四處濺開,濺上我方才擱在一旁,尚未簪入發(fā)間的素白玉蘭。</p>
空氣凝固。</p>
血腥味濃得化不開。</p>
他盯著我,等著看我露出驚慌,或者恐懼,哪怕是一絲厭惡。</p>
我垂眼,看了看那柄兇器,又看了看染血的玉蘭。</p>
然后,伸手取下衣襟上的手帕,倒了半盞溫?zé)岬那宀�,遞向他那只骨節(jié)分明、同樣沾著點點暗紅的手。</p>
聲音平靜,無一絲漣漪。</p>
「擦擦手?血腥氣重,影響安眠。」</p>
他眼底那點玩味的笑意,倏地凝住了。</p>
他沒接那塊手帕,眼底玩味的笑意凝成了寒冰。</p>
我不再執(zhí)著,把沾了血的手帕隨意放到桌子上,平靜地注視他。</p>
他移開了眼,轉(zhuǎn)身隱入夜色里,只留下了滿屋的血腥和一把匕首。</p>
下人們低著頭裝鵪鶉,我望著屋里的血跡喚了人,「打水,擦地�!�</p>
「還有......」,我側(cè)過頭看向那支染血的素白,「桌上那朵玉蘭,把它扔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