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句話像把鈍刀子，慢吞吞地捅進他心口。</p>

    三年來，他聽她講過無數(shù)次類似的話，可每次都能讓他疼得喘不過氣。</p>

    “去操場，”她看了眼腕表，“三公里，邊跑邊背規(guī)定�，F(xiàn)在，立刻�！�</p>

    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嘴里蔓延。</p>

    有那么一瞬間，他幾乎要脫口而出……</p>

    我也對你沒興趣了！我很快就要娶妻生子，再也不礙著你眼了！</p>

    可她會是什么反應(yīng)？</p>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最后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就走，靴子踩得震天響。</p>

    操場上月光慘白，姜承年一邊跑一邊扯著嗓子喊：</p>

    “第一條，服從命令是天職！第二條，嚴守紀律……”</p>

    宿舍樓的窗戶一扇接一扇亮起來，有人探頭張望。</p>

    “姜大少爺又被罰了？”</p>

    “嘖，長那么張帥臉蛋，喜歡誰拿不下，偏要喜歡不近男色的阮團長�！�</p>

    “是啊，阮團長就算要處對象也是和蘇醫(yī)生吧？那可是救命之恩�！�</p>

    “我反正沒見她對除了蘇醫(yī)生之外的誰特別過�！�</p>

    這些議論聲像針一樣扎進耳朵。</p>

    他越跑越快，聲音也越來越大：“第三條，不怕犧牲，第四條，英勇頑強……”</p>

    汗水流進眼睛，火辣辣的疼，他抬手抹了把臉，分不清是汗還是淚。</p>

    “第十條……”</p>

    眼前突然天旋地轉(zhuǎn)，他踉蹌了一下，額頭重重磕在地上，眼前一片血色。</p>

    “阮團長！姜大少爺暈倒了……”有人驚呼。</p>

    “別管他。”她的聲音冷得像冰，“繼續(xù)訓(xùn)練�！�</p>

    姜承年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額頭上的血順著眉骨滑下來，黏膩又冰涼。</p>

    他抬手抹了一把，掌心一片猩紅。</p>

    “我也不用你管！”他聲音發(fā)顫，卻倔強地站直了身體。</p>

    阮語槐站在不遠處，站姿筆挺，眉眼冷靜，連一絲動容都沒有。</p>

    他笑了，笑得眼眶發(fā)燙，轉(zhuǎn)身繼續(xù)跑。</p>

    “第一條，服從命令是天職！第二條，嚴守紀律……”</p>

    血混著汗流進眼睛里，視線模糊一片。</p>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背了多少遍，只知道喉嚨里全是血腥味，雙腿像是灌了鉛，每邁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p>

    “……第十條，絕不背叛！”</p>

    最后一個字剛出口，他眼前一黑，徹底栽了下去。</p>

    恍惚間，他似乎被人扶了起來。</p>

    他勉強睜開眼睛，視線里是阮語槐的手。</p>

    “你不是說……不管我嗎？”</p>

    阮語槐腳步未停，聲音冷硬：“只要你在我這一天，我就得保證你的安全。”</p>

    原來如此。</p>

    他忽然笑了，笑得胸口發(fā)疼。</p>

    那些半夜翻窗給他拿藥的日子，那些守著他發(fā)燒的夜晚，那些看似不經(jīng)意的關(guān)心，原來都只是因為“責(zé)任”。</p>

    “你放心……”他聲音越來越輕，“我很快就不在了……”</p>

    他似乎聽見阮語槐問了一句“什么意思”，可他再也撐不住，徹底昏了過去。</p>

    ……</p>

    再醒來時，姜承年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額頭的傷已經(jīng)包扎好了。</p>

    他抬手摸了摸紗布，指尖冰涼。</p>

    門被輕輕推開，蘇景晨端著藥盤走了進來，臉上掛著柔柔弱弱的笑。</p>

    “哥，你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