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眼前閃過上一世的血腥,那雙被碾的血肉模糊的腿…</p>
她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眼眶中蓄滿的淚終于決堤,大顆大顆地往下砸。</p>
溫覓不想在這種場合丟人,稍稍側(cè)身抹眼淚。</p>
可惜她沒料到自己這么能哭,眼淚越擦越有。</p>
到最后沒辦法了,低聲和身邊的禮儀小姐說了句身體不舒服,找機會下臺了。</p>
…</p>
禮堂這邊的走廊都沒人,四下安靜,只剩下不知疲倦的蟬在鳴叫著。</p>
溫覓就近找了個地方緩緩。</p>
她仰起臉,用手給眼睛扇風(fēng),盡量不讓眼淚落下,“美人的眼淚要往上擦,每擦一次都是提拉!”</p>
原本應(yīng)該在禮堂里發(fā)言的賀覺,此時就站在離她不遠的位置,懶洋洋地倚著墻,安靜的望著他心心念念的美人。</p>
聽到她說到熟悉的話,賀覺忍不住輕笑一聲。</p>
怎么還是和小時候一樣?</p>
溫覓循聲望去,猝不及防地撞進他深邃的眼眸中。</p>
驕陽正好,蟬鳴未歇,陽光穿透綠蔭,像是年少時掩蓋的心動,總算有了透氣的縫隙。</p>
她粉唇翕張,鼻尖泛起濃重的酸,什么話也說不出來。</p>
賀覺走近她,用高大的個子為她遮擋燥熱的光線,免得烈陽繼續(xù)刺激她的眼睛。</p>
“不認識了?”他含笑問了句。</p>
隨后從西褲口袋里拿了包紙巾給她。</p>
溫覓盯著他,一邊擦眼淚一邊抽抽搭搭,那雙琥珀石般透亮的眼睛被淚沖的紅腫,“…認…認識…”</p>
他倚著欄桿,下巴輕抬,拽酷的模樣與高中時并無兩樣,“那怎么不叫人?”</p>
“…賀覺。”她的眼淚波濤洶涌,抽紙的速度很快,用過的紙巾團成團捏著,直到兩只手都塞不下了。</p>
一只大手慢悠悠地在她面前攤開,五指輕勾了下,意思是給他。</p>
溫覓將哭濕的紙團都塞到他手里,離開時手指刮蹭到他的大手。</p>
賀覺的嗓音聽著比剛才要沙啞些,“快兩年沒見,不叫聲哥哥么?米米?”</p>
賀覺與溫覓從小一起長大,兩家又是世交。</p>
兩人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是在同一所學(xué)校。</p>
他比她大一歲,確實是她哥哥。</p>
只不過上了高中后,溫覓就很少叫他哥哥了。</p>
除非是有事相求,她走投無路才會使出撒嬌這等殺手锏。</p>
快兩年沒見的竹馬哥哥,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大學(xué),此刻正站在她的眼前。</p>
溫覓吸了吸鼻子,想到上一世賀覺的結(jié)局,甕聲叫了句,“哥哥�!�</p>
“嗯?”賀覺揉了下耳垂,俯身湊近,“什么?沒太聽得清。”</p>
離得近了,她能嗅到他身上清淡的檀木香。</p>
是她喜歡的香氣。</p>
他的領(lǐng)口松散,彎腰下來時能看見剩下那截兒藏進衣服里的鎖骨,說不出的蠱惑。</p>
溫覓收回視線,顧不上擦淚,她伸手扯住他的領(lǐng)口,紅著眼睛將人拉的更近——</p>
“哥哥�!�</p>
“賀覺哥哥�!�</p>
“賀覺覺!”</p>
“覺覺哥哥…”</p>
她每喚一個稱呼,他的心跳便快一分。</p>
賀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喉結(jié)微滾,“叫這么多聲哥哥,有事兒求我?”</p>
溫覓沒說話,只是安靜地趴在他肩頭落淚。</p>
他抿唇,感受到肩膀處傳來的潮氣,默默從另一邊口袋摸出包新的濕巾,“哥哥這兒還有包新的�!�</p>
因為溫覓是淚失禁體質(zhì),無論在什么情況下他口袋里都會備著兩包紙。</p>
這么多年,早就養(yǎng)成習(xí)慣了。</p>
她沒動,依舊靠著他。</p>
風(fēng)里藏著男人滾燙的呼吸與擂鼓般的心跳,吹拂著女孩雪白的裙擺與柔軟的發(fā)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