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負責(zé)詢問案情的民警每問一個問題，盛昭就冷著臉又原封不動的重新問一遍，而后她話落下，沈厭便乖乖的配合回答。</p>
半個小時后，民警總算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板著臉沉聲：“你們這些小年輕真是胡來，爭風(fēng)吃醋這些事情險些弄出人命，你小子看上去悶聲不響的，還沒上大學(xué)就有膽子觸犯法律！把你家長叫來�！�</p>
沈厭照舊悶聲不響，給民警險些憋出心臟病。</p>
民警拍了拍胸口，只得故技重施讓盛昭傳話：“讓他叫家長。”</p>
這次盛昭沒重復(fù)，冷著一張俏臉代為回答：“他爸死了，他媽是個植物人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重癥監(jiān)護室躺著。”</p>
警察看了看沈厭的身份信息：“他成年之前的監(jiān)護人是誰？”</p>
盛昭：“……沒有。”</p>
沈厭只是被放在盛家有口飯吃有學(xué)上，準確來說，從來也算不上是盛家人。</p>
這次輪到警察沉默，沈厭雖然已經(jīng)成年，但這么大的少年出了事情，整個社會的統(tǒng)一認知還是找他的家長來處理。</p>
但這條約定俗成的準則在此刻已經(jīng)不再適用。</p>
經(jīng)過一番思考和征求隊長同意后，沈厭最終被取保候?qū)彛梢曰丶业荒茈x開目前的居住地，警方這邊的電話要第一時間接聽，配合后續(xù)調(diào)查。</p>
盛昭問：“……他這種情況，如果能得到受害者的諒解……”</p>
警察：“你們私下能達成和解的話，當(dāng)然是有助于對他進一步從輕處罰。”</p>
盛昭聞言，瞥了眼默不作聲的沈厭，“后面的事情你自己處理�！�</p>
沈厭看她數(shù)秒，點頭。</p>
但盛昭分明從中看出來毫不在意的敷衍，她直覺他就算是去找了白霽文，也不會提及任何和解的事情，他分明就是完全不在意自身的未來。</p>
盛昭現(xiàn)在看著他就覺得頭疼，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變成這樣，自己究竟要負多少責(zé)任，她想著想著，就不禁嘆了口氣。</p>
凌晨兩點的四方城，萬籟俱寂。</p>
躺在床上的盛昭又嘆了口氣，嘆氣完想起自己今天還沒有吃藥，又爬起來把藥吃了。</p>
她原本就睡不著，吃了藥這一折騰，徹底真的睡不著了。</p>
盛昭掀開被子起身，想去院子里走走靜靜心，卻早有人坐在她的秋千上，是沈厭。</p>
今天的月光皎潔明亮，銀色余暉灑在他肩上，像是為他鍍上一層圣潔干凈的光。</p>
他長腿撐在地上，不知何時起，當(dāng)年寡言少語又瘦弱的少年，已經(jīng)有了驚心動魄的殊色，很像盛昭年少時在書本上工筆描畫出的二次元美少年。</p>
她細看，就連穿衣風(fēng)格都很像。</p>
沈厭察覺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沒有看她，保持著該有的姿勢。</p>
月朗風(fēng)清，盛昭看著微風(fēng)吹動沈厭的發(fā)絲，冰冷如玉在“畫卷”中的美少年，好像忽然之間就動了起來。</p>
盛昭想：難怪人都說月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原來真是這么回事。</p>
她本以為白霽文已經(jīng)是異性里很上乘的容貌，現(xiàn)在看來，沈厭真是可以隨時出道的美貌。</p>
“……怎么還沒睡？”她問。</p>
難不成是在檢討自己？</p>
沈厭搭放在秋千上的手指攥了攥，給了她想聽到的回答：“在想怎么道歉�！�</p>
盛昭見他眉眼低垂，好似害怕又擔(dān)憂的模樣，覺得他還有救，緩步走到旁邊的木椅上懶洋洋的靠坐著。</p>
“想好了嗎？”</p>
沈厭搖頭。</p>
盛昭嘆了口氣，“道歉要誠心，真誠才能打動人，白霽文他……這次傷的不輕�！�</p>
不然，她也不會那么大動干戈。</p>
沈厭：“你心疼他�！�</p>
盛昭瞪他一眼：“他是我男朋友，我不心疼他，難道心疼你這個壞小子？”</p>
沈厭拇指指尖捏著食指指腹，而后不知從哪里掏出了一盒煙，修長手指劃開黑金打火機，在藍紫火光跳躍中，將香煙點燃，含咬在唇瓣間。</p>
男朋友……</p>
沈厭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辛辣的味道在整個呼吸道蔓延，在他還要抽第二口時，指尖夾著的香煙被人拿走，捻滅。</p>
盛昭：“小孩子不許抽煙。”</p>
沈厭幽暗的視線落在她臉上。</p>
小孩子？</p>
盛昭朝他伸出手，“把煙都交出來。”</p>
她活脫脫像是查到學(xué)生抽煙的教導(dǎo)主任。</p>
皎潔月光在沈厭面龐垂下暗影，他掀起眼眸看著站在面前的盛昭。</p>
在盛昭再次晃動手指讓他上交香煙的時候，沈厭緩緩拿出那盒煙放到她掌心。</p>
盛昭：“什么時候?qū)W會的抽煙？”</p>
沈厭：“……”</p>
盛昭：“回答。”</p>
沈厭遲疑兩秒，“……看你抽，就會了�！�</p>
盛昭：“……”</p>
振振有詞的話語忽然頓住。</p>
果然又是她把人教壞了。</p>
“以后別抽了，對身體不好�！彼D了頓又補充，“我以后也不會抽了。”</p>
沈厭一瞬不瞬的望著她，仿佛在思索她話語里的真假。</p>
盛昭舉起四根手指頭：“我發(fā)誓，對著月亮�！�</p>
可沈厭覺得，月亮?xí)兴裏o罪。</p>
“嗯�！�</p>
許是今夜月光真的迷人，又或許是盛昭覺得跟沈厭不會再有這樣寧心靜氣聊天的時光，她問起了沈厭以后的安排。</p>
提及以后，沈厭眼中閃過偏執(zhí)的期待，他說：“等我裝修好房子，我告訴你�！�</p>
盛昭托著腮幫子，漂亮的眸子有些疑惑，轉(zhuǎn)讓到他名下的房子，是裝修好的，“你不喜歡里面的陳設(shè)？”</p>
沈厭：“……少些東西�！�</p>
比如漂亮的項圈，柔軟不會傷到細嫩皮膚的鏈子，還有四面都是鏡子天花板也是鏡子的房間……</p>
盛昭：“嗯？”</p>
沈厭淡聲：“等裝修好，會告訴你過去。”</p>
盛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隱約覺得沈厭的話哪里透著古怪：“……嗯�！�</p>
微風(fēng)徐徐，偶爾蟬鳴，盛昭起初只是閉目養(yǎng)神，卻沒想到會真的睡著。</p>
沈厭聽著她逐漸均勻的呼吸，屈膝半蹲在她面前，一瞬不瞬的望著她，視線描摹她的眉眼，鼻梁，唇瓣……</p>
良久良久后，這才傾身將她從椅子上抱起。</p>
“嗯……”</p>
察覺到自己身體在細微晃動的盛昭發(fā)出一聲細碎的嚶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