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鼠？”</p>

    一個面容清俊的勁裝男子左右瞧了瞧，“開春了，觀音廟就算有人打理，也免不得有蛇蟲鼠蟻亂竄，這很正常�！�</p>

    供桌之下，少女聽到有老鼠，頓感脊背發(fā)涼，兩股顫顫，一雙漂亮的烏眸胡亂掃視四周，生怕有老鼠靠近。</p>

    蕭明夷單手搭在供桌邊沿，修長手指在案上輕點，嗓音沉冷：“我不是說了么，出門在外，就算是只老鼠，也不能輕易放過�！�</p>

    “……”</p>

    其余人聽出他話里有話，神色嚴肅起來。</p>

    觀音廟不大，能藏人的地方不多。</p>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聚向供桌。</p>

    倏然而至的安靜，叫少女忐忑到了極點，她低頭咬著指甲，緩解壓力。</p>

    突然，黃簾被人掀開，眼前涌入一片光亮。</p>

    宋令儀怔住，下意識抬頭看去。</p>

    一個年輕俊美的男子正彎腰看她，玄衣玉帶，身上還帶有一絲涼氣。</p>

    “找到了�！�</p>

    男子居高臨下望著她，平和的聲線里似無喜怒，又隱約帶著捉弄螻蟻的意味。</p>

    四目相對的剎那，宋令儀渾身血液好似瞬間凝固，驚愕到動都不敢動。</p>

    簾外那群山匪打量罩在少女身上的破布，也有些驚詫：“竟是個乞丐�！�</p>

    聽到‘乞丐’兩個字，宋令儀嚇跑的魂兒回來大半，立馬低下頭，恨不得將小臉整個埋入破布。</p>

    “乞丐？”蕭明夷意味不明地冷嗤一聲。</p>

    不等少女想好應(yīng)對之策，一只大手朝她伸來，力道之大，叫她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p>

    那土匪頭子輕而易舉將她從供桌下揪了出來，</p>

    臨近日暮，天色寡淡陰沉。</p>

    宋令儀攥緊身上的破布，無比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把小臉弄臟，扮做弱勢群體。</p>

    只要她求饒夠快，一群土匪總不至于為難一個乞丐吧。</p>

    跪在地上的少女刻意壓低嗓音，砰砰磕頭求饒：“各位大爺，小的身無分文，靠乞討為生，你們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p>

    “小的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聽到，今日發(fā)生的事絕不會傳出去�！�</p>

    先前那名面容清俊的男子湊到蕭明夷身邊，輕聲勸道：“老大，就是一個小乞丐，對咱們沒威脅，要不就放了吧�！�</p>

    聲音不大，卻被少女清晰收入耳中。</p>

    就在少女以為能逃過一劫時，稍稍抬眸，便與玄袍男子對上視線。</p>

    那道沉甸甸，如有實質(zhì)般的銳利目光落在身上，叫她無端心慌，短暫忘記了求饒。噙淚的瑩潤烏眸滿是怯意，閃爍不定。</p>

    恍惚間，玄袍男子再次朝她探手。</p>

    下一刻，宋令儀只覺身上一涼，那件罩住全身的破布被丟在了一邊。</p>

    她身上的衣裳臟歸臟，布料卻講究得很，是淮州城時興的云錦，紋樣采用蘇繡，連盤扣都是做工繁瑣的鳳凰扣，絕不是普通乞丐該有的著裝。</p>

    宋令儀穿來這該死的陌生朝代約有半年，可半年之前的宋家已是搖搖欲墜。</p>

    據(jù)她所知，宋父去年帶兵馳援被�？芮謹_的丹陽郡，雖平定了海寇，卻身受重傷，不治身亡。宋父宋母感情深厚，宋母原是國公府嫡女，不滿外祖安排的婚事，毅然決然下嫁宋家，外祖大怒，多年不與宋母往來。</p>

    宋父是淮州城校尉，官職不高，俸祿不多。原主能穿蘇繡云錦，全因夫妻倆對唯一的女兒寵溺有加，有求必應(yīng)。</p>

    宋父離世后，宋母悲痛欲絕，于三個月前病逝。</p>

    宋母病逝之前，遣散府中奴仆，給了她一枚青玉鳳紋佩做信物，讓她入京投靠外祖家。</p>

    原主的福，她是一點兒沒享，苦全讓她吃了！</p>

    從淮州城出發(fā)時，還有三名昆侖奴護她周全，走到半路，遇到劫匪，兩名昆侖奴犧牲，為了置辦他們的后事，她就花了不少銀子。</p>

    時局動蕩，沒了昆侖奴，她只得扮做乞丐，低調(diào)出行。</p>

    里面這件蘇繡云錦裙衫，少女沒舍得丟，就披了件臟兮兮的破布。</p>

    蕭明夷看著她，冷冷道：“一個乞丐，能穿蘇繡云錦？”</p>

    嘁～</p>

    一個土匪還能認識蘇繡云錦呢！</p>

    少女內(nèi)心腹誹，嘴上卻‘老實’得很，哭唧唧道：“實不相瞞，這件衣服……是小的從垃圾堆里撿來的！”</p>

    “小的四處乞討為生，風餐露宿，平生做的最惡的事，也就是偷吃貢品了，沒想到會在觀音廟遇見各位大爺，求大爺高抬貴手，放過小的吧……”</p>

    瞧著‘小乞丐’聲淚俱下的凄慘模樣，其余人不免動容，唯有蕭明夷始終面無表情，情緒毫無波瀾。</p>

    見他不說話，那面容清俊的男子忍不住出聲勸道：“老大，咱要的東西拿到了，這人要不就……”</p>

    蕭明夷掀起眼皮，淡淡乜了他一眼，再看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小乞丐，沉聲道：“哭得難聽，還不收聲。”</p>

    “嗝……”少女喉間抽噎一下。</p>

    哭得難聽也是罪？</p>

    這人長得人模人樣，心腸可真歹毒啊！難怪會做山匪，梟心鶴貌！</p>

    片刻寂靜后，那土匪頭子再次開口，卻不是對她說，“去，把門外積滿雨水的陶罐取來�！�</p>

    “是�！�</p>

    其他人雖不知自家老大的意思，但還是照做了。自家老大有潔癖，陶罐里的雨水渾濁，用來凈手都嫌臟，更別說解渴了。</p>

    宋令儀看著那土匪頭子接過陶罐，用刀割了塊黃布，將其用雨水浸濕，而后朝她走來。</p>

    她大概猜到這土匪頭子要做什么，頓時變了臉色。</p>

    不行，若是叫這群土匪看清她的容貌，或許就不止死那么簡單了！</p>

    宋令儀心下一橫，身體往后縮了縮，捂住半張臉：“小的容貌丑陋，恐驚了各位大爺……”</p>

    少女的小心思，怎瞞得過山匪頭子的眼睛。</p>

    下頜被男人的大手攫住，力道一如既往的蠻橫，她被迫抬起臉，那張黃布逐漸朝她逼近。</p>

    好似落入?yún)擦窒葳宓墨C物，迸發(fā)出本能的掙扎，少女猛然掙脫男人的手。</p>

    可不等她有下一步動作，膝蓋后窩處就被男人一腳踩住，疼得鉆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