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鮮血在車燈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刺目。</p>

    林諾雅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縮在座位上，渾身發(fā)抖。</p>

    我比她冷靜得多。</p>

    我第一時間拿出手機，沒有打急救電話，而是打給了我養(yǎng)父。</p>

    林家和秦家的人很快就趕到了。</p>

    看到躺在血泊里的老人和爛醉如泥的林諾雅，林父的臉瞬間變得慘白。</p>

    林母沖過來，抱著林諾雅失聲痛哭：「我的女兒啊，你怎么這么糊涂！」</p>

    「爸，媽，不是我，是她！是林微開的車！」林諾雅突然指著我，歇斯底里地大喊。</p>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我身上。</p>

    我知道，他們要做選擇了。</p>

    一個是從小養(yǎng)在國外、血脈相連的親生女兒，一個是用了十二年、已經失去價值的替代品。</p>

    這個選擇題，答案顯而易見。</p>

    「微微……」 養(yǎng)母走到我面前，聲音顫抖，「諾雅她……她不能有事，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p>

    「是啊，微微，」 養(yǎng)父也開口了，語氣沉重，「林家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現在是你報恩的時候了�！�</p>

    他們一左一右地抓住我的手，然后，對著我，緩緩地跪了下去。</p>

    「微微，媽求你了，你幫幫你妹妹！」</p>

    「你就認了吧，我們不會虧待你的！」</p>

    多么可笑的場面。</p>

    我看著跪在我面前的兩個人，心中沒有一絲波瀾，只有刺骨的寒冷。</p>

    我沒有說話，只是將目光投向了人群中唯一能決定我命運的人——秦漠。</p>

    他一直冷眼旁觀，此刻終于邁步向我走來。</p>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黑色的眼眸里沒有任何情緒。</p>

    「林微。」他開口，聲音冷漠得像是在宣布一件與他無關的事。</p>

    「進去待幾年，出來后，我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p>

    他以為，這是對我天大的恩賜。</p>

    是我這個替代品，唯一能換取價值的機會。</p>

    我聽到自己心里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卑微而深情。</p>

    【哥哥……是為了我好嗎？】</p>

    【只要是哥哥說的，我都愿意�！�</p>

    【能為哥哥和林家分憂，是我的榮幸�！�</p>

    秦漠的嘴角動了一下，那是他一貫的、對我這種「愚蠢」的愛慕感到得意的表現。</p>

    我看著他，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嘴角卻緩緩向上揚起，露出了一個燦爛到詭異的笑容。</p>

    「好。」我點頭，聲音清晰而堅定。</p>

    「我答應你們�！�</p>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p>

    他們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憐憫和鄙夷，仿佛在看一個為了愛情和親情，甘愿犧牲一切的圣母。</p>

    他們不知道，他們親手將最鋒利的刀，遞到了我的手上。</p>

    警車很快就來了。</p>

    我戴上手銬，被兩個警察押著，一步步走向那輛將要帶我離開這里的車。</p>

    我沒有回頭。</p>

    我知道秦漠在看我。</p>

    他在等，等我最后的回望，等我心里那份絕望的、不舍的、撕心裂肺的愛意。</p>

    他習慣了。</p>

    就像習慣了每天呼吸空氣一樣。</p>

    警車啟動，緩緩從他面前駛過。</p>

    我透過車窗，與他對視。</p>

    然后，我在心里，用最清晰、最平靜的聲音，對他說了最后一句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