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田多棉花了幾天時間適應遠離網絡的落后鄉(xiāng)村生活。</p>
其實習慣了幾十年后快節(jié)奏的996，過上超慢節(jié)奏的田園生活，還挺舒服。</p>
尤其現(xiàn)在是集體所有制，吃的是大鍋飯。</p>
倒不用像前幾年一樣端著碗去大隊部吃飯，只是以隊為單位，集體勞動，勞動成果統(tǒng)一分配。</p>
冬天地里沒什么活，多數(shù)人都閑在家。</p>
田家屬于少數(shù)人。</p>
田有財是大隊長，差不多相當于以前的村長。</p>
現(xiàn)在臨近過年，隊里要算分紅的事。</p>
而田多棉是生產隊的記分員，主要負責登記隊員們的出工情況。</p>
往往一個男勞力干一天是十公分。每十公分算一個工。</p>
婦女兒童根據勞動強度一般是五工分到十工分不等。</p>
隊里分糧分錢都按照工分來。</p>
田多棉做的是把整個第七生產隊所有的出工數(shù)統(tǒng)計出來，再把小隊以及各家的工分都分門別類的統(tǒng)計出來。做好這些以后再挨家挨戶跟隊員們對賬。</p>
等對完賬，核實無誤后，再折算成錢給大家發(fā)下去。</p>
只第一步田多棉就十分頭疼，原因無他原主的賬記得太爛。</p>
按理說她一個初中畢業(yè)生算這種東西難度不大。</p>
只可惜是戀愛腦。</p>
每天就惦記她跟她豬哥哥那點虛假的風花雪月把賬記得亂七八糟。</p>
田多棉只能一點點整理，每天焦頭爛額，一臉愁容。</p>
加上她有意控制飲食，幾天時間整個人瘦了一圈。</p>
看在田家人以及生產隊其他隊員眼里，田多棉是被朱建華逃婚的事傷得太深。</p>
有人憐惜，有人覺得她可憐，也有人覺得她活該。</p>
***</p>
生產隊部。</p>
田有財剛從公社開會回來就看見讓他心揪起來的一幕。</p>
田多棉坐在桌前再次被原主的爛賬愁到兩手猛揪自己頭發(fā)，嘴里“啊啊啊”喊，還時不時用頭往桌上磕。</p>
田有財知道田多棉每天一到隊部就愁眉不展，在家就樂呵樂呵的。</p>
以為她是怕家里擔心也就沒拆穿她。</p>
沒想到田多棉會痛苦到這地步。</p>
他忙上前抓住田多棉的手，心疼的臉上褶子都多了些，“閨女��！有什么不開心你跟爹說�！�</p>
田多棉抬起頭，剛想說“爹，你換個記工員吧？”結果望進一雙清澈的黑眸里。</p>
“咦？”田多棉驚訝道，“你怎么到這里來了？”</p>
“誰？”田有財下意識順著田多棉的目光回頭，被身后的李煜錚嚇了一跳，“嚇！你什么時候來的？”</p>
李煜錚個子高，目光越過田有財落在田多棉面前的記工本上，吐出兩個字：“錯了�！�</p>
田有財一頭霧水：“什么錯了？”</p>
田多棉熟悉這一幕，動作利索的把本子和筆遞給李煜錚，“你算�！�</p>
李煜錚也不廢話，接過來把本子墊在田有財?shù)谋成�，提筆就寫。</p>
田有財：“……”</p>
深吸一口氣準備訓斥這個沒大沒小的青年，卻見剛才還奄奄一息的自家閨女此刻滿臉興奮，豎起食指抵在唇前示意他噤聲。</p>
田有財：“……”</p>
行！為了閨女他可以忍一會兒。</p>
等一會兒看他怎么收拾這臭小子。</p>
田多棉都快翻爛了還無從下手的賬本在李煜錚手里乖巧的像個剛呱呱墜地的嬰兒。</p>
他一目十行，每隔幾頁寫一個數(shù)字，等翻到最后一頁，刷刷寫了幾筆遞給田多棉。</p>
田有財也跟著看向記工本。</p>
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著幾個田多棉想要的數(shù)字。</p>
她嘖了一聲，朝李煜錚豎起拇指。</p>
田有財也知道自家閨女什么水平，其實只是徇私給她安排一個輕省活計，真正記工員的活都是他自己干的。</p>
工分他前幾天就跟會計算好核對過，只是想給田多棉找點事做讓她不想糟心事。</p>
說也奇怪，自家閨女以前是個坐不住的性子，這回對著自己記得破賬竟然老老實實算了好幾天。</p>
不過最奇怪的還是身后這青年，竟然這么快算好田多棉的破賬？</p>
田有財?shù)谝荒臧延浌け窘唤o田多棉的時候抱著百分百信任。結果到了年底，全生產隊的人集體傻眼。</p>
田多棉記得爛賬跟哪邊都對不起來。</p>
最后只能按隊員們自己記的出工來算，可他們隊員們也有記錯的，而且他們只多記不少記，導致當年大隊部還倒貼錢。</p>
所以從第二年開始，田有財就開始偷偷自己記工分。</p>
想到這兒，他忙拿出自己跟會計算了好幾遍的記工本跟李煜錚算的數(shù)比對。</p>
竟然一模一樣��！</p>
田有財連連搖頭，“這不可能！棉棉那記工本有很多錯漏你是怎么算出這個數(shù)的？”</p>
相當于本子只有一和一，李煜錚卻算出了三。</p>
李煜錚是不會回答的。</p>
田有財納悶道：“你看過于會計的賬本？”</p>
只有于會計知道正確結果。</p>
李煜錚依舊不答，只看著田多棉。</p>
田多棉則幽怨地看著她爹，“爹，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還有一份記工本？”</p>
害她這兩天吃不好睡不好，生怕給人家算錯工分。</p>
要知道全生產隊的隊員們都指著這工分生活。</p>
田有財這才想起這樣會讓田多棉丟面子，抬手摸摸鼻子，眼睛左躲右閃，瞟到李煜錚，忙轉移話題，“同志，你到底是誰？來干什么的？”</p>
第七大隊的人他都認識，這人臉生。</p>
李煜錚依舊面無表情，言簡意賅，“李煜錚，提親�！�</p>
田多棉：“……”</p>
你這語氣和態(tài)度可不像提親的，倒像是來踢館的。</p>
田有財：“……”</p>
李煜錚？</p>
哪個李煜錚？</p>
不會是第九大隊那個傻知青吧？</p>
傻子還懂提親？</p>
見田家父女都震驚地看著自己，李煜錚想了想，破天荒跟人解釋，“就是求婚。”</p>
田多棉：“……”</p>
為什么明明說這么雷人的話，李煜錚的語氣和眼神總讓人覺得傻子是自己呢？</p>
這一句解釋跟她聽不懂人話似的。</p>
田有財沒想這么多，事關田多棉當場就炸了。掐著腰跳腳，“有沒有點禮數(shù)？提親有自己登門的嗎？就是來說親你也得帶個媒人�！�</p>
自己上門提親更不像話。</p>
爹？你是不是弄錯了重點？</p>
田多棉捂臉，試探著問李煜錚：“你為什么想娶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