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笨手笨腳,連匹馬都洗不干凈,中原女人就是嬌氣!”</p>
“我們流珠公主五歲時(shí)就會騎馬,可是虎皮都剝得!”</p>
流珠的婢女阿格里用打馬鞭狠狠地抽打我的后背。</p>
大婚之后,我連著為流珠洗了十天馬。</p>
中原人不善騎馬,我自小從未接觸過馬匹,更不要說洗馬。</p>
偏偏阿格里帶過來的馬脾氣個(gè)頂個(gè)的烈,我的左腿腿骨第一天就被馬蹄踹斷,兩只手上更是密密麻麻的傷痕,每一道傷口都被臟水泡得腫脹發(fā)白。</p>
洗馬就要被馬踢,不洗馬就會被阿格里打。</p>
那打馬鞭做的精巧,既不會讓人皮開肉綻,又能疼得鉆到骨頭里。</p>
若是忍不住躲了,就會挨更多的鞭子。</p>
洗了五天,我實(shí)在忍受不住了,就去找了裴郎討說法。</p>
可裴郎卻第一次不讓我靠近。</p>
他隔著珠簾,頭都不抬一下。</p>
云淡風(fēng)輕地說道:“流珠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p>
我咬著牙撐著,淚水盈滿了眼眶,卻死活不肯落下。</p>
不能哭。</p>
父皇教導(dǎo)過我,我是中原最尊貴的公主。</p>
哭了,就是認(rèn)輸了。</p>
如今父皇母后去蓬萊仙島養(yǎng)病,我要好好聽話,不能讓他們失望。</p>
這樣,等他們回來時(shí),就會像以前一樣摸摸我的頭,笑著夸獎(jiǎng)我。</p>
不能哭。</p>
死都不能哭。</p>
“混賬東西!公主千尊之軀,你們敢這么做,不想要腦袋了嗎!”</p>
阿草被兩個(gè)侍女箍住手腳,臉頰被扇得紅腫不堪。</p>
她紅著眼眶,想要沖上來為我擋住鞭打,卻又掙脫不開。</p>
像只護(hù)主的小狼一樣對著阿格里嘶聲大罵。</p>
“什么狗東西,也配在我們娘娘面前犬吠�!�</p>
阿格里勃然大怒,長鞭一甩,鞭尾直奔阿草的臉。</p>
我毫不猶豫地?fù)踉诹税⒉莸那懊�,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挨了那一鞭。</p>
“啪”的一聲,一道血痕出現(xiàn)在我的臉上。</p>
好疼啊。</p>
我的思緒痛得有些模糊。</p>
我都這么疼了,裴郎怎么還不來哄我?</p>
“公主、公主!”</p>
阿草看著我倒下,急得快要瘋了。</p>
“你們這群賤婢,我要去告訴陛下!”</p>
流珠輕蔑地發(fā)出一聲冷笑。</p>
“陛下?我告訴你,就是陛下讓你的好公主淪落至此,就是陛下殺了她的……”</p>
“流珠!”</p>
流珠的話音未落,就被突然出現(xiàn)的皇上打斷了。</p>
流珠臉色一白,眼眶一紅,變戲法似的變出了兩包淚。</p>
她委委屈屈地依偎進(jìn)裴郎的懷里。</p>
青蔥似的手指直指我和阿草。</p>
“陛下,這罪王之女和她的賤婢聯(lián)合起來欺辱臣妾,想殺了臣妾的馬。陛下可要為臣妾做主啊�!�</p>
我在心中嗤笑。</p>
她穿著暖狐裘,渾身上下珠光寶氣。</p>
再看我和阿草,在冰雪中穿著單薄的麻衣,一個(gè)渾身鞭傷,一個(gè)嘴角腫爛。</p>
長了眼睛的都知道是誰在欺負(fù)誰。</p>
可我忘了。</p>
我的裴郎啊,他沒長眼睛。</p>
“道歉�!�</p>
裴郎冷漠地命令我。</p>
阿格里狗仗人勢,沖過來一腳把我踹倒。</p>
“聽到?jīng)]有?給我家娘娘道歉!”</p>
我捂住絞痛的肚子,看向裴郎。</p>
他像一尊寒冰雕刻的佛像,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我。</p>
我含著眼淚,自嘲地大笑了起來。</p>
父皇說的沒錯(cuò),裴郎的氣質(zhì),一眼望去就知道定不會是凡人。</p>
我怎么就會瞎了眼,把他當(dāng)做乞丐撿了回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