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的表情帶著幾分疑惑：“你以前，從來不會(huì)這么對(duì)我們的。你以前，是最疼我們這幾個(gè)弟弟的......”</p>
“是啊，我是變了�！崩钣袂偬谷怀姓J(rèn)，嘴角甚至還向上彎了彎，只是那笑容沒有絲毫暖意。</p>
“我若還是以前那個(gè)傻子，現(xiàn)在哪還有命站在這里跟你們說話？”</p>
她頓了頓，意有所指地說道：“再說了，這不是因?yàn)?.....你們姐夫退役回家了嘛？”</p>
李國軍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盤算，立刻順著桿子往上爬：“就是啊大姐！姐夫退役了，國家給了不少安置費(fèi)，你們?cè)诔抢镉址至四敲春玫男路孔�，姐夫肯定也安排了好工作，手頭寬裕得很！”</p>
“他那兒有的是錢，哪里就看得上我們這點(diǎn)仨瓜倆棗的！何必跟我們計(jì)較這些呢？”</p>
“哦？仨瓜倆棗？”李玉琴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p>
“既然在你李國軍眼里，這一千多塊錢不過是仨瓜倆棗，不值一提，”</p>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那你現(xiàn)在就麻溜地把這‘仨瓜倆棗’給我拿出來啊！”</p>
“正好也讓我開開眼，看看你們李家這‘仨瓜倆棗’，到底是有多不值錢！”</p>
李國軍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又白，白了又青，精彩紛呈。</p>
他張了張嘴，被李玉琴這番話噎得一個(gè)字都說不出來，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當(dāng)眾狠狠扇了幾巴掌。</p>
郭秀娟見丈夫被懟得啞口無言，二叔子又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心里的火氣“噌”地又冒了上來。</p>
她仗著李玉琴總不至于真對(duì)長(zhǎng)輩不敬，立刻把“老太太”這張牌給抬了出來。</p>
“李玉琴！”她尖著嗓子嚷道，雖然不敢再像之前那樣撲上去，但氣勢(shì)卻不減，“你別在這兒得意忘形！你今天這么對(duì)國軍他們，這么逼迫你自己的親弟弟！”</p>
“你就不怕咱娘知道了，從老家過來扒了你的皮？！”</p>
“到時(shí)候鬧得人盡皆知，我看你這張臉往哪兒擱！”</p>
李玉琴聞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gè)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p>
“喲呵？”她發(fā)出一聲極輕的嗤笑，充滿了不屑。</p>
“都到這份上了，還敢這么跟我說話？看來我以前貼補(bǔ)給你們的那些錢，那些東西，還真是喂了不知好歹的狗了！”</p>
她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冷。</p>
“不，說喂了狗，都算是抬舉你們了�！崩钣袂俚哪抗庖灰粧哌^面前這幾個(gè)所謂的親人，眼神中充滿了失望與決絕，“我那些錢，當(dāng)年還真不如拿去喂幾條野狗！起碼喂了狗，狗還知道沖我搖搖尾巴，念我?guī)追趾茫 ?lt;/p>
“哪像你們，一群永遠(yuǎn)喂不熟的白眼狼！”</p>
李國軍的額角青筋又開始突突地跳，他強(qiáng)忍著怒氣，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大姐，不是我們不給，實(shí)在是......”</p>
“實(shí)在是手里緊得很，一下子哪里湊得出這么多��！”李國勇趕緊接話，一臉的為難。</p>
郭秀娟也跟著幫腔：“是啊大姐，我們家底子薄，您又不是不知道！”</p>
秦曉涵則把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能讓她鉆進(jìn)去，生怕李玉琴的目光掃到自己身上。</p>
李玉琴看著他們這副德行，耐心徹底告罄：“看來，不動(dòng)點(diǎn)真格的，你們是不會(huì)見棺材不落淚了�！�</p>
她“霍”地一下站起身，作勢(shì)就要往外走：“既然你們給不出錢，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p>
“我現(xiàn)在就去找人！幫我把這房子拆了抵債！”</p>
這話一出，李國軍和李國勇的臉都綠了。</p>
“別！大姐！別去！”李國軍一個(gè)箭步上前，差點(diǎn)就要抱住李玉琴的腿，“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p>
李國勇也慌了神，連忙道：“是啊大姐，我們給！我們給還不行嗎！只是......我們現(xiàn)在手頭是真沒那么多現(xiàn)錢啊！”</p>
李玉琴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他們：“能給多少？”</p>
李國軍和郭秀娟對(duì)視一眼，郭秀娟朝他使了個(gè)眼色，李國軍心領(lǐng)神會(huì)，一咬牙道：“大姐，我......我這兒先湊三百！這真是我的極限了！您看......”</p>
李玉琴?zèng)]說話，只是看著他。</p>
那眼神，看得李國軍心里直發(fā)毛。</p>
李國勇見狀，也知道躲不過去了，哭喪著臉道：“我......我這兒只有兩百！大姐，您就高抬貴手！我們以后肯定還！肯定還！”</p>
李玉琴冷眼看著他們東拼西湊，郭秀娟不情不愿地從炕洞里摸出個(gè)布包，李國軍從里面數(shù)了又?jǐn)?shù)，才拿出三百塊。</p>
李國勇也肉痛地從自己懷里掏出一個(gè)小布袋，倒出兩百塊錢，那錢都帶著他的體溫，顯然是貼身放著不舍得花的。</p>
很快，五百塊錢放到了李玉琴面前的桌上，皺皺巴巴的，還帶著些許霉味。</p>
李玉琴面無表情地將錢收了起來。</p>
“剩下的呢？”她問。</p>
李國軍搓著手，一臉為難：“大姐，剩下的......能不能再緩緩？我們保證，一有錢就還您！”</p>
“緩緩？”李玉琴挑眉，“可以�！�</p>
李國軍和李國勇剛松了口氣，就聽李玉琴繼續(xù)說道：“寫欠條。寫清楚今天還了多少，還欠多少，什么時(shí)候還清，要是還不清，又怎么算！”</p>
“這......”李國軍和李國勇對(duì)視一眼，滿臉苦澀。</p>
李玉琴冷冷道：“寫！不寫清楚，我現(xiàn)在就去找人！”</p>
兩人不敢再犟，只得找來紙筆，在李玉琴的口述和監(jiān)督下，哆哆嗦嗦地分別寫下了欠條，寫明了剩余欠款和最遲還款日期，最后還在李玉琴的要求下，歪歪扭扭地按上了自己的紅手印。</p>
李玉琴仔細(xì)檢查了一遍欠條，確認(rèn)無誤后，才小心地收好。</p>
做完這一切，她的目光，銳利如電，直直射向一直縮在角落，試圖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秦曉涵。</p>
“好了，大哥二哥家的事暫時(shí)了了。老三家的，”李玉琴問道：“該你了。一千零五十塊，打算怎么還？”</p>
秦曉涵被點(diǎn)名，嚇得一個(gè)哆嗦，臉都白了，聲音細(xì)若蚊蚋：“大…大姐......”</p>
她求助似的看向李國軍和李國勇，卻見兩人都低著頭，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模樣。</p>
秦曉涵的心沉了下去，硬著頭皮道：“國......國強(qiáng)他......他今天去上班了，還沒回來呢。我......我手里沒錢啊，家里的錢，都......都是他管著的�！�</p>
她頓了頓，聲音更小了：“要不，等他回來，我跟他說了，再......再給您送過去？”</p>
李玉琴嘴角勾起一抹冷�。骸芭叮窟@么說，你現(xiàn)在是一分錢都拿不出來了？”</p>
秦曉涵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p>
“也就是說，今天這錢，你們老三家是不打算給了，是嗎？”李玉琴的聲音陡然轉(zhuǎn)厲。</p>
不等秦曉涵再開口，一旁的李國軍生怕戰(zhàn)火燒到自己身上，一聽這話，立馬跳了出來！</p>
他指著秦曉涵，急切地對(duì)李玉琴說道：“大姐！大姐您可聽見了！”</p>
“我們可都還錢了�。∏窏l也寫了！”</p>
“您要扒房子，可千萬別動(dòng)我們這幾間！這都是我們自己辛辛苦苦蓋的！”</p>
他頓了頓，毫不猶豫地把親弟弟推了出去：“要扒就扒老三他們家的！是他們家不給錢！跟我們可沒關(guān)系！”</p>
秦曉涵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國軍，眼睛瞪得溜圓。</p>
她怎么也沒想到，平日里稱兄道弟的大伯，關(guān)鍵時(shí)刻竟然會(huì)毫不猶豫地把他們?nèi)客瞥鋈ギ?dāng)擋箭牌！</p>
真是半點(diǎn)兄弟情義都不顧了！</p>
秦曉涵氣得牙根都癢癢的，恨不得撲上去撓李國軍幾爪子。</p>
可李玉琴那雙冷冰冰的眼睛還盯著她呢。</p>
深吸一口氣，秦曉涵把滿腔的怒火和委屈強(qiáng)行壓了下去。</p>
她擠出一個(gè)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可憐巴巴地望著李玉琴：“大......大姐，您也知道，我們家......國強(qiáng)他是男人，家里的錢，一向都是他管著的。”</p>
“我......我手里是真的一分錢都沒有啊�！�</p>
“您看，能不能......”</p>
李玉琴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演戲，淡淡道：“我知道了。”</p>
秦曉涵心里“咯噔”一下，頓時(shí)緊張兮兮地追問：“那......那您......不會(huì)真的要扒我們家房子吧？”</p>
李玉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放心�！�</p>
她頓了頓，眼神冰冷：“你們要是真有錢不給，耍賴到底，那這房子，遲早有被扒的一天�！�</p>
說完，她不再看屋里這群各懷鬼胎的人，徑直轉(zhuǎn)身，干脆利落地走了出去。</p>
李玉琴前腳剛踏出院門，郭秀娟憋了半天的火氣就再也忍不住了，“噌”地一下炸開！</p>
“呸！什么玩意兒！”她叉著腰，朝著門口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真是個(gè)喂不熟的白眼狼！不要臉的騷狐貍！”</p>
“當(dāng)年從我們這兒拿走的錢，那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給的！現(xiàn)在倒好，日子過好了，就翻臉不認(rèn)人，還跑回來要賬！”</p>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p>
李國軍的臉色也難看得很，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