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柳府。</p>
方岐下了馬車，在家丁的帶領(lǐng)下來到了一處閣樓院落。</p>
“老爺！有人摘了告示，小的把人帶回來了！”</p>
家丁對著走廊上站著的一個中年男人恭敬道。</p>
男人身穿墨色玄袍，腰間環(huán)佩，頭戴玉簪，面容冷峻，不怒自威。</p>
這位就是鳳霞郡太守，柳自成了吧？</p>
柳自成緊張不安的神情中萌生出一線希望，快步來到方岐跟前。</p>
“快請！不知是哪位杏林妙手！”</p>
一見方岐的樣子,柳自成就心里打鼓。</p>
樣貌倒是不差，就是年紀(jì)輕輕，衣著低賤，看不出半點醫(yī)術(shù)高超的樣子。</p>
面對這種不太禮貌的眼神，方岐鎮(zhèn)定自若,拱手行禮道：“見過太守，在下方岐，醫(yī)術(shù)家傳，家父原是百草堂大夫方百藥，愿為柳小姐病情一試！”</p>
百草堂方百藥，這個人柳自成倒是知曉。</p>
醫(yī)德崇高，百草堂的藥價親民，他還時常下鄉(xiāng)義診,備受尊敬。</p>
至于他的兒子嘛，那就一言難盡。</p>
聽說已經(jīng)是這鳳霞郡排得上號的敗家子。</p>
這樣的賭鬼無賴，也會什么醫(yī)術(shù)？</p>
柳自成怒色散發(fā)，厲聲道：“小女病情危急，多少名醫(yī)宿老都束手無策,豈是你一介小兒可以救治的！”</p>
“柳五，送客，然后去祠堂領(lǐng)罰！”</p>
帶方岐回來的家丁柳五面露苦澀，解釋的話說不出口，只能拱手稱是。</p>
“還愣著干什么！快滾！還要我請你不成！”柳五憤恨不已。</p>
這敗家賭棍可是把他都給害了，他怎么就聽信了鬼話，害得他被老爺訓(xùn)斥，還要受家法懲戒。</p>
方岐不為所動，反而是看向柳自成，這是他改變現(xiàn)狀的機(jī)會，豈能就這樣放過？</p>
“太守大人，正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在下自知過去誤入歧途，如今幡然醒悟，正是仰仗大人教化之功！”</p>
“柳小姐病情危急，不如讓在下一試，若能成功，則皆大歡喜，回報大人。”</p>
浪子回頭金不換？</p>
這句話倒是有點意思，不像是一個濫賭之人能說出來的話語。</p>
不過，自己憑什么相信一個賭鬼？</p>
“如若不成呢！”柳自成威嚴(yán)散發(fā)。</p>
方岐不卑不亢，眼神堅定道：“如若不成，甘愿受罰！”</p>
“呵呵！”</p>
柳自成撫須怒笑：“如若不成，定要你為小女陪葬！”</p>
吱呀！</p>
房門打開，里面走出來一人。</p>
方岐和對方一見面，視線交錯，似有火花四濺。</p>
男人沖著方岐鄙夷一笑：“師弟，別來無恙！”</p>
周明理，方岐父親唯一的徒弟。</p>
方百藥離世之后，他立下誓言扶持方家。</p>
看似對原身好，讓原身混跡青樓賭坊，自己將醫(yī)館里大小事務(wù)統(tǒng)一掌握，其實狼子野心。</p>
等原身賭癮深種，缺少賭資之時，受他誆騙，把醫(yī)館用極低的價格轉(zhuǎn)讓給了他。</p>
后來方毓感染風(fēng)寒，去百草堂抓藥，他不僅在藥材里以次充好，更是虛抬藥價，差點害得方毓燒壞腦袋。</p>
這樣一個道貌岸然之輩，也配叫他師弟？</p>
方岐冷笑一聲，甚至不屑于看他。</p>
柳自成上前詢問：“周大夫，小女病情如何，可還回天有術(shù)？”</p>
周明理滿臉諂媚，腰彎得比誰都深。</p>
“回大人，柳小姐病根深種，在下也只能用補天造化丸為其續(xù)命幾日，恐怕是......時日無多！”</p>
補天造化丸？</p>
一聽此藥，方岐就大概猜出了柳小姐所患何癥。</p>
柳自成感覺頭暈?zāi)垦�，柳五急忙過來攙扶。</p>
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聽醫(yī)者說這樣的話了，哪怕是宮廷御醫(yī)也就束手無策，只能用手段吊命，卻毫無救治之法！</p>
可作為父親，怎能眼睜睜看著女兒受苦，纏綿病榻？</p>
抱著高手在民間的僥幸心思，他請來諸多鄉(xiāng)間醫(yī)者，可愣是沒有一個管用的！</p>
“師弟，這里可是太守府邸，你不去賭坊玩樂，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周明理滿口諷刺。</p>
方岐微微冷笑：“過來看看你這個不孝徒，是怎么禍害病人的�！�</p>
不孝徒？</p>
周明理臉一下就變了色，指著方岐道：“你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之輩，也敢說我禍害病人！”</p>
方岐不屑道：“你只知道補天造化丸可以治療肺疾里的陰陽兩虛之癥，卻不知道面對病重之人，還需一味藥引才能生效�！�</p>
藥引？</p>
周明理從沒聽說過，呵斥道：“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你這種敗類只會臟了此等貴府寶地，還不趕緊滾出去！”</p>
柳五也對方岐心生鄙夷，虧自己對他還抱有僥幸。</p>
現(xiàn)在看來，比江湖騙子都還不如！</p>
“出去！都給我滾出去！”</p>
柳自成徹底發(fā)怒，柳五對著方岐怒目圓瞪。</p>
方岐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了心情之后才拱手道：“太守大人明鑒，補天造化丸乃是家父研制，對肺疾確有緩解攻堅之效，可病重之人身體難以承受藥力，只會讓病魔肆虐。”</p>
“不出盞茶時間，病人必然咳血不止，月經(jīng)如注，身體僅剩的元氣揮霍一空！”</p>
“到時候，恐怕真的神仙難救了！”</p>
周明理一把推開方岐：“真是胡說八道！你看過多少病？救過多少人？也敢比之神仙！”</p>
只見周明理沖著柳自成跪下，滿臉悲憤之色：“太守大人，小民受邀前來為柳小姐診病，怎會受此等賭徒無賴羞辱，還請大人為小民做主！懲治這口出妄言之輩！”</p>
柳自成大袖一揮，指著去路道：“讓他滾！”</p>
柳五大步走向方岐，方岐伸手阻攔對方觸碰，示意自己會走。</p>
冷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沖著自己露出陰森壞笑的周明理，方岐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淡淡笑意。</p>
也罷，正所謂醫(yī)不扣門。</p>
既然對方不樂意聽自己的法子，那就沒有必要再待下去了。</p>
倘若柳小姐出了什么事，周明理估計也性命難保。</p>
就是身懷絕世醫(yī)術(shù)，面對病患而不能施救，難免有些受挫。</p>
算了，人各有命吧。</p>
“快滾！要是再讓我看見你，我非揍你一頓不可！”</p>
從后門被趕出柳府，方岐看了一眼天色，只能無奈嘆氣。</p>
西市估計也關(guān)閉了，眼下只能先拿著錢回去再說，再晚一點可就連出城都不行了。</p>
柳自成坐在床榻前，看著面色蒼白，唇色發(fā)紫的女兒柳瀟湘，一時間淚眼婆娑。</p>
“難道，真就無藥可治了嗎？”</p>
突然，柳瀟湘眉頭緊皺，在床上痛苦掙扎起來。</p>
“哇！咳咳咳！”</p>
只見柳瀟湘大口咳血，錦被染得鮮紅一片。</p>
“這！這！”</p>
柳自成驚恐站起，手足無措。</p>
怎會如此！</p>
“快請大夫過來！快！”</p>
周明理還沒有走，被下人帶來之后，只是看了一眼柳瀟湘的樣子就嚇得魂飛天外。</p>
他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咳血不止，經(jīng)血如注，這是崩漏之象！”</p>
“大，大人，小姐已經(jīng)......沒，沒救了......”</p>
柳自成踉蹌兩步，之前好歹還有十天半月的日子，怎么突然就不行了？</p>
看見周明理的樣子，柳自成氣不打一處來，讓家丁把他給抓起來。</p>
要是柳瀟湘有個三長兩短，他也得賠命！</p>
咳血不止，經(jīng)血如注......</p>
好像聽誰也說過。</p>
柳自成猛然一驚，拍著桌子站起，沖著柳五怒吼。</p>
“快去把方岐給我?guī)Щ貋恚≈灰芫认滦∨�，我什么都滿足他！”</p>
“快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