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發(fā)前一夜，我一遍遍清點著自己的行李，生怕落下什么。</p>

    我幻想著S市的風景，憧憬著與同伴在一起的快樂時光。</p>

    我太開心了，以至于連媽媽都注意到了我的反常，罕見地敲響了我的門，「辛怡，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覺�！�</p>

    我只當她是一時心血來潮，將桌上的證件塞進口袋，慌忙應道，「馬上馬上。」</p>

    本以為一切順利，沒想到在火車站檢票時，我翻遍渾身上下也沒能找到身份證。</p>

    大腦轟的一下炸開。</p>

    怎么會，我昨晚明明收好了。</p>

    我四處翻找無果，無措地看向李老師，爭取著最后的機會，「老師，我好像把身份證落在家里了�！�</p>

    「我想回家去找找�！�</p>

    老師并沒有責怪我丟三落四，而是神情溫柔地拍了拍我的肩，安撫道，「辛怡，你先別擔心。距離發(fā)車還有半個小時左右，我記得你家離這里并不遠，你現(xiàn)在回去找找，或許還趕得上！」</p>

    「實在不行的話，我也可以帶著你改簽下一趟火車，你不要擔心�！�</p>

    她的溫柔給予了我莫大的鼓勵，我扭頭沖出火車站，飛速沖向家。</p>

    我大步跑上樓，喘著粗氣。</p>

    一抬頭，看到媽媽站在門口，顯然是已經(jīng)等了很久。</p>

    媽媽神情陰沉，我這才看清她手里捏著的，正是我的身份證！</p>

    我寧愿相信是我不小心弄丟了它，而媽媽恰好撿到，急著想要把它給我。</p>

    「媽媽，謝謝你幫我找到了它。火車馬上就要開了，我得抓緊時間，」</p>

    我僵硬地笑著，向媽媽伸出手。</p>

    而她一開口，便粉碎了我天真的幻想。</p>

    「我記得我說過不允許你去，你有錢去研學，怎么不想著拿給家里用？」</p>

    我呆呆的站著，呢喃道，「可家里不缺錢啊。」</p>

    「一研學就是十幾天，你不在家，弟弟誰來照顧。你奶奶和外婆年紀大了，多多少少都有些慢性病。我和你爸每天都要上班，有時候忙得連家也顧不上回。本來只要你寒假和往常一樣呆在家里就好，現(xiàn)在因為你的自私所有人的計劃都被打亂了�！�</p>

    她理所當然的語氣仿佛這些事本來就該交給我。</p>

    可我從一開始照顧弟弟，只是想讓父母覺得我懂事從而更加的喜歡我而已。</p>

    現(xiàn)在媽媽卻因為我想擁有屬于自己的時間，認定我是一個自私的人。</p>

    明明弟弟才是麻煩的根源。</p>

    既然是弟弟的存在打亂了一切人的計劃，當初為什么不把他流掉？</p>

    明知道沒有時間照顧，為什么還是要生下第三個孩子。</p>

    為什么……就是不愛我。</p>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瞬間的感受。</p>

    眼前人的面孔突然變得十分陌生，仿佛這十幾年來在我身邊的只是一個和我有血緣關系的陌生人。</p>

    火車就要開動了，轟鳴聲似乎就在耳邊，</p>

    我顧不得其他，伸手去搶，媽媽抬手躲過。</p>

    「連自己的親生弟弟都不愿意管，現(xiàn)在還是滿腦子只有玩樂。我真是白養(yǎng)你到這么大了�！�</p>

    還沒等反應過來，一個巴掌狠狠地落在了我的臉上，我踉蹌摔倒在地。</p>

    臉上火辣辣的痛感提醒著我這并不是錯覺。</p>

    媽媽當著我的面，將證件掰成了兩半。</p>

    我瞬間僵在原地，苦苦維持理智的那根弦徹底斷開。</p>

    「行了，這下你總能老實點了吧�！�</p>

    她一把將證件扔進垃圾桶，弟弟的哭聲從臥室傳來，尖銳刺耳，惹人心煩。</p>

    也許是撞到了頭，也有可能只是因為餓了。</p>

    媽媽頭也沒回，匆匆趕回屋。</p>

    我呆愣在原地，臉上的痛感還在持續(xù)。</p>

    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么？？？？？？？？？？。</p>

    眼淚一顆顆涌出。</p>

    老人常說，家中排行第二的人，最不受待見。</p>

    既沒有像第一個孩子在父母的期待中降生，享盡疼愛。</p>

    也不像最小的孩子，僅憑年幼就能得到大家的喜歡與偏袒。</p>

    老二什么也沒得到，卻是父母需要幫助時，第一個想起的人。</p>

    我總算能夠明白這句話的含義。</p>

    在他們的心中，我只是一個工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