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說他叫什么?”</p>
崔有婉尖銳的聲音堪比樓下院子里的公雞打鳴,陳文靜一個激靈,現(xiàn)場表演了一個掉凳。</p>
一屁股墩摔得挺狠,但手上的半塊酥心糖愣是沒松開。</p>
“媽,你干什么,一驚一乍的,嚇得我都吃不下了。”</p>
陳文靜被崔有婉寵壞了,對著自己親媽都能大呼小叫的。</p>
嘴上說著吃不下,張嘴還是把手指大的半塊酥心糖塞進了嘴里,場面慘烈,堪比饕餮進食。</p>
崔有婉沒工夫糾結(jié)女兒的沒大沒小,滿腦子都是那個響徹麗水市的名字。</p>
機械廠董事家的獨子,麗水駐軍司令部領(lǐng)導(dǎo)的外孫,萬千麗水市未婚少女的夢,賀知洲是也。</p>
崔有婉踩著丁字皮鞋來回踱步,心臟撲通撲通的,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p>
平復(fù)了這個名字帶來的沖擊之后,她猛得揪住了陳文靜圓滾滾的胳膊。</p>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看見了?他真的跟那個小賤人親近?”</p>
崔有婉心緒復(fù)雜。</p>
既有馬上就要攀上高枝的興奮,又有幸運兒是陳錦惜而非自己的怨念。</p>
陳文靜被抓得惱了,牛眼睛一瞪,抓著皮筋就往外跑,“我哪兒知道啊,你自己去問啊�!�</p>
她跑得一顛一顛的,褲兜里還揣著收買人心的酥心糖。</p>
崔有婉一拍腦門,頓時眼前一黑。</p>
但好在作惡多端的人一向心思活絡(luò),她很快就把主意打到了陳錦惜的身上。</p>
崔有婉到處打聽陳錦惜姐弟新住處的事情,陳錦惜還是從羅嬸嘴里知道的。</p>
當(dāng)晚下課之后,羅嬸眼巴巴湊到了陳錦惜身邊。</p>
陳錦惜見她欲言又止,干脆主動了些。</p>
“羅嬸,你有事?”</p>
羅嬸是廠子辦公區(qū)的清潔工,這樣的角色在實力雄厚的機械廠基本就是食物鏈底端的存在。</p>
當(dāng)初要不是陳錦惜幫著求情,羅嬸是沒機會來夜校的。</p>
“陳老師......那個......有個事,我還是想跟你說一聲,就你的那個后媽,今天去人事處打聽你的住址了,她還說......唉,總之你自己長個心眼�!�</p>
別人家的事也不好摻合,羅嬸游走在廠區(qū)辦公室多年依舊把持著保潔部門第一把交椅的要義就是多做事,少說話,若非必要,絕不泄密。</p>
尤其是陳錦惜和崔有婉這種關(guān)系,彎彎繞繞摻合著山路十八彎的,外人尤其不好說。</p>
陳錦惜見羅嬸面色難看,頓時就明白了。</p>
“人事處的干事把我的地址給她了?”</p>
“她說你們就是吵了架,她也不放心你帶著小燁在外面,所以......”</p>
羅嬸點到即止。</p>
陳錦惜心里有數(shù)了。</p>
一片慈母心腸的戲碼,那可是崔有婉的拿手好戲。</p>
上輩子陶家人能當(dāng)著她的面羞辱她,也多虧了崔有婉這個繼母對外給她營造的浪-蕩不堪人設(shè)。</p>
陳錦惜謝過了羅嬸的好意,轉(zhuǎn)頭出了廠區(qū)。</p>
崔有婉這么個無利不起早的主,怎么突然打聽起了她的住處。</p>
難不成是為了那五百塊?</p>
陳錦惜微微蹙眉,轉(zhuǎn)念一想,她打消了這個顧慮。</p>
崔有婉好不容易才把他們姐弟趕出了門,以后她的陳文靜就能獨占陳江打下的半壁江山。</p>
雖然從后世的發(fā)展來看這完全是她的一廂情愿,但最起碼眼下她還是可以期待一下的,而且崔有婉不是眼皮子淺的,不至于為了五百塊折了她的悲苦后媽人設(shè)。</p>
陳錦惜想得正當(dāng)出神,腳下多了一片黑壓壓的影子。</p>
陳錦惜呼吸一沉,反應(yīng)不及就被陶毅拉進了旁邊那個陰暗潮濕的小巷。</p>
“又是你?”</p>
這陶毅當(dāng)真人如其名,為了逼迫陳錦惜就犯,也算是拿出了畢生的毅力了。</p>
“怎么樣?陳錦惜,沒想到吧,又是我,不過可惜了,聽說賀大少今天去省里了,這英雄救美的橋段恐怕是演不成,你還是就犯吧�!�</p>
小巷燈光晦暗,陶毅的半張臉湮沒在夜色中,唇角的笑容陰森可怖,眼神里迸發(fā)著貪婪的目光。</p>
被他掐著脖子的陳錦惜巋然不動,白-皙的臉上盡是譏諷。</p>
陶毅眉眼皺縮,“你說話啊,你怎么不喊,怎么不叫�。俊�</p>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陳錦惜沖著他搖尾乞憐苦苦哀求的樣子,可結(jié)果卻不盡如人意。</p>
陳錦惜沖著他的臉淬了一口唾沫星子,再抬腿一揣,目標(biāo)命中陶毅的命-根子。</p>
“�。 �</p>
撕心裂肺的聲音劃破廠區(qū)的夜空,凄厲又嘶啞,著實讓人毛骨悚然。</p>
陶毅捂著下身,怒不可遏地瞪著陳錦惜。</p>
“我本來是要喊的,但既然你代勞了,那我也節(jié)約體力了,正好我也想試試工廠剛剛安排的安保力量如何,你說這不過幾百米的距離,他們能不能在一分鐘之內(nèi)趕過來?”</p>
“你......”</p>
陶毅聞言,本就煞白的面色更添了幾分驚慌。</p>
“我什么?這個消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嗎?你更應(yīng)該清楚啊,對了,聽說隔壁廠區(qū)有個男的就是對外宣揚了一下做春-夢的事情,今年春天就吃了花生米,你這要是來了個人贓并獲,是不是死得更快?”</p>
陳錦惜步步緊逼,躬身倒抽著涼氣的陶毅節(jié)節(jié)敗退。</p>
一時之間倒是分不清楚誰才是施暴者了。</p>
陶毅還想反駁,巷子外面?zhèn)鱽砹肆闼榈哪_步聲,光聽這個陣仗就知道來的人不在少數(shù)。</p>
他咬牙看著陳錦惜,就像要把陳錦惜給生吞活剝了。</p>
“你......你可真是好樣的,你給我等著,我總會有弄你的機會�!�</p>
沒什么中氣的聲音,再加上他那副猥瑣不堪的姿態(tài),這話實在沒什么殺傷力。</p>
他先一步四處逃竄,陳錦惜也消失在了巷子里。</p>
未婚先孕的事已經(jīng)給她招惹了不少風(fēng)波,她可不想再跟陶毅這種爛人扯上什么關(guān)系。</p>
與名聲無關(guān),單純覺得惡心。</p>
跟渣男周旋了一番,陳錦惜拖著有些疲軟的身軀回了家。</p>
剛到樓下,迎面就撞上了陶毅嘴里那位去了省里的賀知洲。</p>
“你這是去哪兒了?”</p>
賀知洲步伐匆匆,到了距離陳錦惜一米遠(yuǎn)的地方,生生壓住了心里的沖動。</p>
“我看你到了時間一直沒回來,就沿著這條路去了廠里,聽說早就下課了又趕緊折返回來了,但這一路來去都沒看到你,你沒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