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行至半途，林靜瑤突然叫停馬車。</p>
“我忽然想起還有要事�！彼淅淇聪蛟凭U，“你自己走回去吧。”</p>
車夫猶豫：“林小姐，這深更半夜……”</p>
“怎么？”林靜瑤厲聲打斷，“連未來王妃的話都不聽了？”</p>
云綰默默下車，單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p>
她在寒風(fēng)中走了整整兩個時辰，繡鞋早已濕透，裙擺沾滿泥濘。</p>
好不容易望見王府大門，卻見府內(nèi)火光沖天！</p>
還未回過神，幾名侍衛(wèi)已沖過來擒住她：“云小姐，您縱火行兇，林小姐重傷昏迷！王爺命我等押您去太醫(yī)院！”</p>
太醫(yī)院內(nèi)，蕭晏之肩上纏著白布，面色陰沉似水。</p>
見云綰被押來，他猛地拍案而起：“云綰！你竟敢放火傷人！”</p>
“不是我……”云綰剛開口就被打斷。</p>
“還敢狡辯！”蕭晏之怒喝，“難道靜瑤會自己燒自己不成？”</p>
正說著，太醫(yī)急匆匆從內(nèi)室奔出：“王爺，林小姐傷勢太重，需讓他人為其割皮續(xù)膚！她昏迷前說……說您太過縱容云小姐，這次定要她親自償還……”</p>
殿內(nèi)頓時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這是要取云綰的皮！</p>
蕭晏之身子猛地一僵，目光落在云綰身上，指尖微微發(fā)顫。</p>
他張了張嘴，終究什么也沒說出口。</p>
“王爺，”太醫(yī)催促道，“林小姐疼得暈過去了，再耽擱恐怕……”</p>
蕭晏之閉了閉眼，聲音嘶啞：“云綰，本王從小教你，做錯事就要受罰�！�</p>
云綰心頭劇震，仿佛有什么東西轟然碎裂。她動了動唇，卻發(fā)現(xiàn)早已無淚可流。</p>
在清心庵那三年，她的眼淚早已流干了。</p>
她就這樣被帶進內(nèi)室，如同一具行尸走肉。</p>
簾帳剛落下，“昏迷”的林靜瑤立刻坐起身，哪有半點重傷的模樣。</p>
她姣好的面容帶著盈盈笑意：“記住，不許用麻沸散，我要她清醒著受這剜皮之痛！”</p>
太醫(yī)們面面相覷，卻不敢違抗。</p>
云綰被按在榻上，冰冷的刀刃貼上肌膚的剎那，她渾身一顫，卻死死咬住唇不發(fā)一聲。</p>
她抬眸，恍惚間仿佛又看見那年上元節(jié)，蕭晏之背著她走過長街，說要護她一世周全。</p>
“真是怪物，”林靜瑤冷笑著看她被一片片剜去皮肉，“這樣都不叫喚�！�</p>
鮮血浸透了床榻，云綰的意識逐漸模糊，最后只聽到林靜瑤陰冷的聲音：“等會兒把這身爛皮喂狗。”</p>
再次醒來時，云綰躺在太醫(yī)院偏殿的床榻上。手臂纏著厚厚的紗布，稍一動彈就疼得冷汗涔涔。</p>
“聽說王爺明日就要大婚了……”</p>
“小姐真可憐，被割了皮也不見王爺來看一眼……”</p>
云綰望著房梁，默默數(shù)著日子。</p>
馬廄里那匹老馬，再過三日就能買下了。</p>
云綰被接出醫(yī)館那日，蕭晏之親自駕著馬車來接她和林靜瑤。</p>
“綰綰，”林靜瑤親熱地挽著她的手臂，聲音溫柔似水，“明日就是我與王爺?shù)拇蠡橹樟�。雖說你縱火一事著實任性，但姐姐也不與你計較了，過往種種，就此揭過可好？”</p>
云綰垂眸不語，眼神空洞得如同死水。</p>
蕭晏之眉頭緊蹙，聲音里帶著不悅：“與你說話，沒聽見么？”</p>
云綰依舊沉默，仿佛已經(jīng)耗盡了所有回應(yīng)的力氣。</p>
馬車內(nèi)氣氛凝滯得令人窒息。</p>
馬車剛到攝政王府，就有下人匆匆來報：“王爺，大婚禮服出了差錯……”</p>
蕭晏之皺了皺眉，看向云綰和林靜瑤：“你們先去寢殿歇息�！�</p>
林靜瑤笑盈盈地拉著云綰進了客房。</p>
房門一關(guān)，林靜瑤立刻變了臉色：“云綰，明日就是大婚了，你還不走？”</p>
云綰輕聲道：“我會走�！�</p>
“哈！”林靜瑤冷笑，“你要走早走了！賴到現(xiàn)在，不就是還癡心妄想王爺會喜歡你嗎？我告訴你，絕無可能！”</p>
她突然拍手，房門洞開，涌入一群衣衫襤褸的乞丐。</p>
林靜瑤猛地撕開自己的衣襟，散亂青絲，哭喊著沖出門去：“王爺！救命啊！”</p>
恰在此時，蕭晏之處理完事務(wù)回來，見狀立刻沖進房中。</p>
“王爺！”林靜瑤撲進他懷中，梨花帶雨，“云綰她、她找人來辱我！她要毀了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