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只要洛主任動一下樹枝，額頭上面的數(shù)字就加速倒計時……三秒三秒得往回走。</p>
見形勢不太對，我叫住了洛主任，“主任，先不要動樹枝，我先看看情況！”，我頭上戴著頭燈，將燈光調(diào)至最亮。</p>
隱約發(fā)現(xiàn)肝臟下面長了一個小腫瘤，樹枝已經(jīng)穿過腫瘤，腫瘤長在動脈中間，萬一移動樹枝，患者就會大出血。</p>
這下加速倒計時就說得過去了。</p>
很多小的肝臟腫瘤通常檢查不出來，超過范圍的腫瘤才會CT顯像。況且肝臟沒有痛覺神經(jīng)，要是感覺到痛那就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疾病了。</p>
“快，阮阮，通知汪婆婆家屬，告訴她們具體情況……”</p>
我迅速出了手術(shù)室，找到她的家屬。</p>
“汪婆婆的肝臟上長了腫瘤，你們看見的那根樹枝剛好穿透腫瘤，腫瘤上連著動脈………請你們簽署手術(shù)同意書，同意摘除腫瘤，我們才能進行下一步動作……”</p>
其中一個家屬十分緊張的問：“醫(yī)生，我媽會有生命危險嗎？請你們一定要幫幫我媽，讓她活下去……”</p>
那個比較年長的中年男子眼淚汪汪的說。他們都急得團團轉(zhuǎn)，不知如何是好。</p>
“大哥，你別煽情了，眼下是趕快簽字！”，其中一個家屬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p>
汪婆婆的幾個兒女陸陸續(xù)續(xù)在同意書上簽了字。</p>
返回手術(shù)臺后，只見洛主任戴著剛剛那盞頭燈，目不轉(zhuǎn)睛地剔除腫瘤上的組織，血肉一點一點剝離，抽絲剝繭般，洛主任小心翼翼，生怕劃破大動脈。</p>
不知不覺主任已經(jīng)滿頭大汗，巡回護士忙幫著他擦拭。</p>
洛主任臨危不亂，把肝臟上面的腫瘤摘除得干干凈凈，用可吸收針線將剩余部分縫好。</p>
果然，洛主任還是名不虛傳，還是外科一把手。</p>
就在我們都松了一口氣時，患者的血壓急速下降，從100/60迅速降至60/40，額頭上的倒計時僅僅只有五分鐘了，而且加速地掉著。</p>
盡管上了麻醉，但這種情況還是十分少見，我們大家正焦急萬分的時候，我兩眼一黑，那個空間又出現(xiàn)了。</p>
“主人，需要幫忙嗎？”</p>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人要緊。</p>
“你是小魚？小魚，剛剛手術(shù)臺上的汪婆婆明明手術(shù)已經(jīng)成功了，可為什么身體素質(zhì)卻往壞的方向發(fā)展呢？”</p>
“主人我叫小玉，不是小魚！老人的身體已經(jīng)達到她能承受的最大極限，壽終正寢了！沒有搶救的必要了！”</p>
小玉還是發(fā)出空曠空靈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恐怖。</p>
“有什么方法能讓汪婆婆延長壽命的嗎？我不能讓她死在冰冷的手術(shù)臺上。”</p>
對，作為醫(yī)生，最不想看見的就是患者的生命走到終結(jié)。</p>
想到簽字的時候，那么多家屬圍在手術(shù)室前，個個心神不寧，期待老人生還。</p>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向死亡。</p>
“這樣吧！你用身體里的東西交換，我能想辦法替她延長三年的壽命！”</p>
“什么東西？”</p>
“你自己決定？美貌、壽命、才能或者是身體器官！”空間里的聲音異常詭異，我有點懷疑是不是真的。</p>
但空間外面卻傳來了心跳停止的呼救聲，隨即一陣胸外按壓上演著，腎上腺素1mg靜脈注射，腎上腺素3mg靜脈注射…………</p>
這焦急萬分的時刻，我不得不大聲說出“我用我三年壽命交換可以嗎？”</p>
“好的，主人，您現(xiàn)有的壽命是80年，除去現(xiàn)有的30年歲加剛剛減去的3年壽命，還剩下47年�！�</p>
我來不及向她解釋什么，只想著出去救人。</p>
一股巨大的沖擊力，把我從空間里逼了出來。我雙手握拳，驚魂未定，看著眼前正搶救的畫面。</p>
“阮阮，快來幫忙，洛主任堅持不住了！”</p>
我原本是愣在原地，立馬跑上前去，接著心外按壓。</p>
大約五分鐘過去了，洛主任接著按了五分鐘。漸漸地，婆婆恢復(fù)了心跳，血壓也逐漸回升。</p>
“顧阮阮，接下來交給你了，關(guān)腹�！�</p>
“好的，洛主任……”，洛主任似乎有點低血糖了，連忙脫了手術(shù)服，喝了一包糖水。</p>
“清點好了嗎？”，我對著兩位正在收拾的護士喊道。</p>
“好了……”</p>
我拿著手術(shù)專用針線，一層一層地關(guān)閉腹腔，縫得很仔細(xì)，五分鐘，手術(shù)順利結(jié)束。</p>
這時汪婆婆額頭上的數(shù)字從零變成了1095天，我懸著的心也終于放下了。</p>
汪婆婆麻醉未醒，口中帶著氣管插管被推進了普外科監(jiān)護室。</p>
開完醫(yī)囑，我打點好了一切。</p>
我擦了擦臉上的細(xì)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p>
糟糕，腹部似乎有些隱隱作痛，我捂著上腹部，蹲了下來。</p>
才發(fā)現(xiàn)這個點了光顧著手術(shù)，晚飯還沒吃，看看手機竟然已經(jīng)晚上十點了。</p>
“阮阮，辛苦啊，又遇見急診手術(shù)了……”</p>
沈護士滿眼心疼，見我蹲在地上，急急忙忙找來了胃藥，示意讓我先吃飯，再吃藥。</p>
便去值班室?guī)臀覠犸垺?lt;/p>
我吃著碗里的美味可口的飯菜，感到十分滿足。這是媽媽的味道，百吃不膩。</p>
我發(fā)了一條微信朋友圈，“又救活了一個人命……，這該死的夜，快被我熬禿嚕皮了……”</p>
護士們凌晨12點就準(zhǔn)備下班了，像我們這種值班醫(yī)生，是要上到第二天的。</p>
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上了值班室的單人小床，閉眼安神。</p>
身為臨床一線醫(yī)生，有時候不得已而為之，原本想睡卻睡不著，神經(jīng)緊繃著那根弦。</p>
特別是高強度工作后，經(jīng)常會整晚整晚失眠。</p>
“小玉？你在嗎？”</p>
我試著召喚她，可始終不見空間出來�？磥碇挥性谖C時刻，小玉才會出現(xiàn)。</p>
第二天一早，蕭小小提著保溫盒從電梯里走出。</p>
一頭灰棕色的短發(fā)微微上卷，微翹的發(fā)梢，看起來分外可愛。精致的五官，像一個洋娃娃。</p>
果然，在兒科待過的人就是要青春活潑得多。</p>
蕭小小長長的裙擺在風(fēng)中搖曳生姿，像一只歡愉的玄鳥。</p>
手里提著的那款限量版LV，顯得她既成熟又年輕，她踏著小高跟穩(wěn)穩(wěn)地走向醫(yī)生值班室，每一步都似踩在音符上，悅耳至極。</p>
保溫盒里裝的正是蓉李記的鮮蝦餡的包子和熱豆?jié){。</p>
她家的包子鮮甜可口，聞起來就是一股清甜的香氣，沒有蝦腥味，咬一口居然還爆汁。</p>
豆?jié){醇香濃正夾帶著五谷芬芳，絲滑萬分，喝上一口溫暖一整天。</p>
說到蓉李記的包子，味道可真是不得了。貨真價實，每一個包子里裹著整整一只大蝦，還有金黃魚籽，最關(guān)鍵的是還不含任何添加劑。</p>
據(jù)說老板娘憑賣包子，買了大奔和別墅。</p>
蓉李記老板娘可是做包子的一把好手，長得也是花容月貌，這長相難怪會引來這么多回頭客。</p>
鮮蝦餡的包子排隊的可多了。好多人慕名而來，店鋪外面經(jīng)常大排長龍。</p>
還有粉絲餡，酸菜餡，紅豆餡，奶黃餡……琳瑯滿目，擺在蒸籠里勾得人口水直流……</p>
“蕭醫(yī)生，又來找顧醫(yī)生��！”，值夜班的護士問。</p>
“對，我給她帶了早飯，準(zhǔn)備得多，要不，一起吃點唄？”</p>
客氣一點總是好的，免得落人口舌。</p>
“不用了，我不太餓，你們吃吧�！�</p>
她們都知道，這是專屬我的早餐，自然不敢亂接。</p>
“那行吧……”</p>
值班室里的我還在睡覺，一整晚就清晨這一會才能進入深度睡眠。</p>
“阮阮，該起來了，今早是周五，你還得準(zhǔn)備英語交接班呢！”</p>
“阮阮，阮阮……，醒醒……”</p>
我們科室有一個變態(tài)的規(guī)定，晨交班必須雙語交班，中文念一遍然后再英文念一遍。</p>
不知道這變態(tài)的規(guī)定嚇走了多少年輕醫(yī)生。</p>
交班報告不麻煩，可查找單詞卻是比較棘手的。需要用到很多專業(yè)術(shù)語和名詞解釋……</p>
我含著慵懶的沙啞的聲調(diào)回：“嗯，小小，我知道了……”</p>
緩緩睜開緊閉著的眼眸，似乎不愿醒來，想貪戀這短暫清晨的嬿婉……</p>
過了片刻，見我未動分毫。</p>
小小打開保溫盒，里面躺著白白胖胖的幾個大包子，把手當(dāng)扇子扇，一絲絲甜甜的味道傳入鼻中……</p>
“哇，小小，你怎么這么好，怎么知道我想吃蓉李記的包子！”</p>
我立刻彈起，拿起包子啃了起來。</p>
“阮阮，能不能淑女一點，你這樣找不到男朋友！”</p>
“這里又沒有別人，我吃得痛快，怎么了？我還會表演包子一秒消失術(shù)……，再說了，男朋友又不能吃！”</p>
“顧阮阮，你怕是沒吃到好的吧！”，小小意指我單身多年，還沒碰過任何一個男人。</p>
我竟無言以對，只能翻個白眼以示尷尬。</p>
我手里拿著一個包子，張羅著小小湊近看。</p>
這時我的死對頭------鄭知微，從值班室外推門而入，而我剛好一口悶了那個包子，一秒入肚。</p>
鄭知微先是驚愕半刻，愣了幾秒，眼神注意著阮阮的舉動。</p>
便大聲喊著：“不得了啊顧阮阮，現(xiàn)在胃口是越來越大了，什么時候跟我回姥姥家，我姥姥家的豬食，多得吃不完！”</p>
我又拿起拳頭大個包子，往鄭知微頭上拋去。她也挺機靈，往左邊躲了躲，包子砸到了地上。</p>
眼看我的拳頭已經(jīng)近在咫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戰(zhàn)爭，鄭知微換了工作服忙跑了出去。</p>
“阮阮，這就是你說的鄭知微……？”</p>
“對，就是那個比我低一分的鄭知微……”</p>
“你倆見面必掐嗎？這氛圍你還能待的下去？”。小小一股強烈的反問語氣，很是吃驚。</p>
蕭小小也十分佩服我的毅力，到普外兩年了，勾心斗角仍不減當(dāng)年。朝我豎起了大拇指。</p>
要是她的話，早就要求轉(zhuǎn)崗了。</p>
鄭知微從小嬌生慣養(yǎng)，養(yǎng)尊處優(yōu)，生的一副好皮囊，狐媚眼，柳葉眉，小翹鼻，花瓣唇……</p>
她身上沒有挑剔的地方，可就是性子這么烈，很少有同性主動靠近她。</p>
可這副面孔卻十分勾引異性。</p>
每到逢年過節(jié)，辦公室桌上擺滿了鮮花，好多都是匿名送來的，還有幾個富二代，常常來醫(yī)院門口等她，她正眼都不帶看一眼的。</p>
其實，她也蠻可憐的。剛?cè)肟颇菚�，洛主任就知道她走了后門。</p>
話里話外都是排擠，但她的分?jǐn)?shù)是自己考的，這無可厚非。后來慢慢的靠自己的努力也得到了洛主任和大家的認(rèn)可。</p>
小小見我吃的差不多了，便要離開。</p>
”阮阮，我得走了，今天白班，你知道的，兒科現(xiàn)在雖然不忙，但是破事一大堆！這不馬上又要準(zhǔn)備科普講解大賽，你知道的，我們科點名要我去……”</p>
“這不挺好的嘛，能者多勞！你上學(xué)時候考的那些證書，這不就發(fā)揮出了它們的效果了�！�</p>
小小研一的時候，瘋狂考證，考了十多個證書，幾乎能考的都考了……</p>
什么心理咨詢師、建筑師、教師資格證、普通話、計算機、英語四六級、雅思托福、公共營養(yǎng)師……，就連中醫(yī)資格證也全都收入囊中。</p>
可這些證書的含金量在兒保都沒發(fā)揮出來！</p>
“晚上，記得去蘇蘇里「落日余暉」，我訂了晚上六點的餐，聽說那里有一個極品帥哥坐鎮(zhèn)！架子鼓敲得賊得勁！”</p>
“好的……，剛好可以聽聽音樂放松一下。”</p>
蕭小小在南大附院輪崗后，定科在兒童保健科，一個不溫不火的科室，但是績效卻驚人的高。就連我都比不上她。</p>
她每天和小朋友打交道，哄著小孩做體格檢查。可我每天一睜眼就是屎尿痰血液分泌物，面相自然是比我看著要青春許多。</p>
熬夜與不熬夜的區(qū)別，這不就明顯出來了嗎？我完敗！</p>
即使這樣，我還是覺得兒保沒有挑戰(zhàn)性，作為臨床醫(yī)生我不太想每天渾渾噩噩平凡度日，比如經(jīng)歷一些生死時速、在死神手里搶人的事情我就很感興趣。</p>
但在成人普外就不一樣了，每天能接觸不一樣的病種和各種急癥，稍不留神病人就沒了。</p>
這里極度具有挑戰(zhàn)性，對我以后的提升也大有幫助，是屬于我的舞臺。</p>
…………</p>
我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七點一刻。忙跑去辦公室敲打我的交接班資料。</p>
林主任和科里的醫(yī)生陸續(xù)到了。</p>
“阮阮，昨晚又忙了一整夜哦……真是辛苦了�！�</p>
林主任是科里上長白班的，負(fù)責(zé)看病歷、排班以及負(fù)責(zé)公眾號的科普。</p>
他當(dāng)然不懂夜班狗的辛酸，我只能回：“林主任，我這些小啰啰有啥辛苦的，有錢掙就不辛苦！”</p>
我朝著他嘿嘿一笑，轉(zhuǎn)過來頭來瞬間黑臉。</p>
心里嘀咕著：“臭老頭，明知道夜班辛苦，還排那么多夜班，是要惡心誰？”</p>
7點50分，全科醫(yī)護都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學(xué)習(xí)室里，雙手背在身后，像一棵雪松誓死捍衛(wèi)自己。</p>
護士先交，緊接著就我。</p>
交了個大概，三言兩語念完結(jié)束。</p>
“交班完畢……”，我念完咽了咽口水。</p>
洛主任發(fā)言：“看看，看看，每次顧阮阮寫的英語交班報告一個語法錯誤都沒有�！�</p>
“再看看你們，大家要向她學(xué)習(xí)才行，這么下去，我看總院隨機抽調(diào)你們?nèi)ビ涣鲗W(xué)習(xí)的時候，你們怎么辦！？”</p>
同事們都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響，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p>
匆匆結(jié)束后，洛主任從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p>
“小顧醫(yī)生，你等會來我辦公室一趟，有點事要告知你！”</p>
我心頭一慌，什么事非得在沒有他人的辦公室里說？難道，是要調(diào)我去鄉(xiāng)下支醫(y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