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秀女不潔,乃是滅九族的死罪。</p>
老頭自以為得逞,沾沾自喜地威脅道,</p>
“識(shí)相的話就趕緊將金銀財(cái)寶,良田地契都交出來做封口費(fèi),否則待我告知圣上,你們侯府就是死路一條!”</p>
阿娘聞言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只有我不以為意地扯了扯嘴角。</p>
畢竟皇帝早知我是個(gè)連床笫之事都不能行的石女,怎么可能生得出孩子!</p>
……</p>
我定睛一看,才憶起這人是誰。</p>
原來是我與當(dāng)今圣上隱瞞身份流落在外時(shí),于隴西遇到的老夫子。</p>
彼時(shí)正逢圣上毒發(fā),需要落腳地休整一夜,這人便趁火打劫將我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搜刮了個(gè)干凈。</p>
圣上心善,沒有怪罪,事后還給他送去了不少銀子以示感謝。</p>
沒想到這人不僅沒有感恩,反倒還惦記上了這取之不盡的錢袋子。</p>
我繼續(xù)打量眼前之人,許啟榮年過半百,但保養(yǎng)得極好,打扮得衣冠楚楚,讓人看不出皮囊底下竟藏著一副黑心肝。</p>
可他吃完燒雞后吮舔手指的丑態(tài)還是暴露了貪婪本色,</p>
“汶娘,錢財(cái)乃身外之物,就當(dāng)你買斷爬床犯下的錯(cuò)誤得了,難不成還真要整個(gè)侯府為你陪葬么?”</p>
我自小便是孤兒,除了圣上,連我現(xiàn)在的養(yǎng)母,侯府的夫人都沒這么親密的喊過我。</p>
老狐貍?cè)绱耍褪窍胱屓苏`以為我真與他有染。</p>
聞言,賓客們都露出了一副果真如此的探究之色。</p>
侯夫人到底是被侯爺庇佑了一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沒見過這樣潑臟水的小人行徑,被那一句欺君之罪嚇破了膽。</p>
揪著帕子的手也不可控制地顫抖起來,臉上皆是擔(dān)憂。</p>
我上前握住她的手,給了一個(gè)安撫的眼神,隨后看向吃飽喝足正在悠哉剔牙的許啟榮,冷冷道,</p>
“空口無憑,你可知污人清白是何罪?”</p>
誰知許啟榮竟是有備而來,聳著肩低低地笑了幾聲道,</p>
“汶娘,你我有了夫妻之實(shí),本是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辱你的,既然你不肯認(rèn),那就看看這是什么吧!”</p>
說罷,他將手伸進(jìn)衣襟里一掏,竟拿出了件石榴色的心衣。</p>
許啟榮將心衣放到鼻子下,深深一吸氣,而后表情銀賤道,</p>
“汶娘,這可是你爬床之夜留下的心衣,這些年來,我可是一直都貼身藏著呢!”</p>
那三歲的稚子也不知是被教了什么,一見這心衣就立刻跌跌撞撞跑來,抱住我的腿哭喊道,</p>
“阿娘,你是不是嫌棄我是癡兒所以跑了?”</p>
“你自個(gè)在侯府吃香喝辣,卻丟我們?cè)卩l(xiāng)下吃腐食充饑,你這個(gè)壞人!”</p>
話落,許啟榮也趕緊跑過來抱住他小小的身子佯裝悲傷,</p>
“若不是你狠心拋夫棄子,我可憐的章兒也不至于燒成癡兒!”</p>
“再說了,他可是你的親兒子,你們侯府出銀子治病,合情合理!”</p>
許啟榮的獅子大開口,因?yàn)橛辛嗽S章這個(gè)稚子的加入,立馬博得了一眾賓客的同情。</p>
本還有些搖擺不定的看客們此時(shí)也紛紛加入了對(duì)我的討伐,</p>
“自古以來就是夫?yàn)樘欤瑸樽畲螅∵@拋夫棄子都是要被浸豬籠的!”</p>
“就是!豈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就忘了糟糠之夫呢!何況這人還對(duì)你這么癡情,千里尋妻,世間這般好男人不多了!你可要珍惜!”</p>
但也有人質(zhì)疑此心衣并不能說明什么,畢竟這款式市集遍地都是。</p>
此質(zhì)疑更是問到了許啟榮心坎上,他連忙亮出解釋道,</p>
“那當(dāng)然不一樣,這可是汶娘親自繡的,不信的話,大可去取一件繡品來比對(duì)!”</p>
“老夫若有半句虛言,那死后就罰我下無間地獄被活活燒死!”</p>
許啟榮言之鑿鑿,讓人不得不信服,紛紛吆喝讓下人趕緊去取來。</p>
可沒等丫鬟行動(dòng),我便出聲道,</p>
“不必了,這心衣確實(shí)是我的�!�</p>
此言一出,在場(chǎng)所有人都露出了看好戲的神情,眼中譏誚更是毫不遮掩。</p>
許啟榮見形勢(shì)大好,于是貪得無厭打起了更長(zhǎng)遠(yuǎn)的主意,溫聲道,</p>
“行了汶娘,我剛剛所說什么銀子金子地契都是氣話,我千里迢迢來到這只是想要給章兒一個(gè)交代!”</p>
“你趕緊回絕了宮里與我完婚,這事我姑且可以原諒你!”</p>
說著,他就向我走來,甚至在大庭廣眾之下朝我伸出了手指,作勢(shì)要勾我下巴。</p>
不怕流氓耍無賴,就怕流氓有文化。</p>
許啟榮憑著自己讀過幾本書,就敢在我面前耍小聰明。</p>
眼看他即將碰觸,我眼疾手快地拔出了袖中的匕首。</p>
這短匕是與圣上初遇時(shí)所賜,由名匠打造,削發(fā)如泥,鋒利無比,當(dāng)即就劃破了許啟榮的手指頭,嚇得他吱哇亂叫,</p>
“你你你……是要當(dāng)眾滅口嗎?”</p>
說著,他又指向眾賓客,帶有威脅地提示,</p>
“你殺我容易,但是你能將今日在場(chǎng)的每一位都封口嗎!就不怕他們效仿于我?賠得你們侯府傾家蕩產(chǎn)?”</p>
許啟榮能想到的后路,我怎么可能料不到。</p>
冷冷地白了他一眼,隨后走向我的貼身丫鬟道,</p>
“我只給你一次機(jī)會(huì),坦白與否?”</p>
丫鬟似是沒想到我會(huì)這么快識(shí)破自己在背后的小動(dòng)作,嚇得花容失色,但還是梗著脖子嘴硬,</p>
“小姐,我不知……”</p>
沒等說她完,我舉刀一刺,鮮血四濺,丫鬟頓時(shí)倒地身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