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雨天不容易打車，林愿看著手機(jī)軟件上的時間倒數(shù)，第十六次在心里罵裴川缺德。</p>
耳邊響起喇叭聲，她抬頭看了一眼停在面前的豪車，又看了看屏幕畫面，確認(rèn)不是自己打的車。</p>
車窗卻搖了下來，露出一張長相古板正經(jīng)的臉，一身黑色西裝，手上戴著白色絲綢手套。</p>
“是林小姐嗎？我們老板讓我送你一程。”對方禮貌開口。</p>
林愿想到裴川離開之前說要派車接她的話，眼神冷了下來：“我不需要。”</p>
那人大概沒想到林愿拒絕的這么干脆，愣了下說：“林小姐真的不需要嗎？可是雨天不好打車，您……”</p>
林愿沒空廢話，雨水打在臉上，襯得皮膚愈加地白，“回去告訴你們老板，少在這假慈悲�！�</p>
手機(jī)叮咚一聲，軟件頁面終于跳出來一串車牌號，林愿一秒鐘都不想多待，踩著高跟鞋淋雨跑出屋檐，上了姍姍來遲的出租車。</p>
淋了一場雨，第二天早上林愿毫不意外地感冒了，整個人蜷縮在被子里努力汲取所剩不多的溫度。</p>
方舒電話打進(jìn)來的時候，林愿正把自己泡在熱水里驅(qū)趕從骨頭里往外冒的冷意。</p>
“你昨晚得罪秦淮年了？為什么我早上給他助理打電話爭取試鏡機(jī)會直接被拒絕了！”</p>
林愿氣若游絲：“發(fā)生什么事你不是知道嗎�！�</p>
正是因為知道，方舒才氣，故意來質(zhì)問她。娛樂這個圈子學(xué)不會曲意逢迎，以后怎么生存？</p>
但凡林愿多忍忍，試鏡的機(jī)會也不會丟。</p>
聽出她聲音不對，方舒皺著眉問：“你感冒了？”</p>
“嗯，淋了點雨�！绷衷复蜷_淋浴開關(guān)，往浴缸里加熱水：“是她先潑我的。”</p>
方舒沉默一瞬，今早從各方打探來的消息倒是沒一個說這酒是陳朵先潑的。</p>
她緩了語氣：“算了，這不怪你。但秦導(dǎo)這部電影咱還是得爭取，我記得你是不是有個小舅舅挺有能耐的？林家是不會幫你了，要不你從你小舅舅這走個后門吧。”</p>
“？”她哪來的小舅舅？</p>
“昨晚秦淮年和方序接的人就是他�！狈绞嫣嵝眩骸靶帐Y�！�</p>
林愿在昏沉的腦子里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把記憶中出現(xiàn)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的男人和這位姓蔣的小舅舅對上號。</p>
扯開嘴角，眉目皆是笑意，唯獨眼睛冷淡：“他是林星瑤的小舅舅，不是我的。”</p>
方舒嘆了聲氣，她也只是隨口一提，沒真打算讓林愿為了資源去求人，“這幾天沒什么商務(wù)活動，網(wǎng)劇女主也被撤了，你好好休息兩天吧，秦導(dǎo)那邊我再想想辦法，有結(jié)果通知你�！�</p>
林愿細(xì)白的手臂趴在浴缸邊沿，被霧氣蒸的發(fā)紅的眼尾顫了顫，有氣無力地回：“知道了�！�</p>
方舒不放心地問：“你要不要去看看醫(yī)生，頭不疼吧？”</p>
“疼啊�！绷衷刚麖埬槦陌桌锿讣t，像剛做過情事一般，明明生著病，過分漂亮的五官卻更加艷麗旖旎。</p>
她比任何人都怕疼，只是習(xí)慣忍耐。</p>
就像現(xiàn)在，忍一忍就過去了，發(fā)個燒而已，又不會死人。</p>
不耐煩聽方舒的嘮叨，她把手機(jī)擱遠(yuǎn)了。</p>
一連幾天，林愿都窩在房間里，閉門不出。這場病來的急去的也快，休養(yǎng)生息后，她又生龍活虎。</p>
病一好，方舒就帶著她四處跑通告試鏡，都是一些小成本網(wǎng)劇，其中還有兩個短劇邀約。</p>
林愿整天都挺忙的，也就沒空去關(guān)注裴川跟林星瑤的事。</p>
以至于這兩人被拍到同出酒店，她都沒時間去找他們麻煩。</p>
林愿關(guān)上手機(jī)，蹲在片場背臺詞。</p>
方舒常夸她是有天賦的那一類演員，合作的導(dǎo)演很少有挑她毛病的時候。</p>
但方舒不知道，林愿沒學(xué)過表演，她是舞蹈出身，所以每次演戲都只能用笨方法。</p>
把自己當(dāng)成劇本里的角色，全程沉浸式表演。</p>
這種體驗派表演方式，傷身又傷心。</p>
比如這次的戲里她的人設(shè)是唯唯諾諾受盡冷眼不敢反抗的被霸凌炮灰，哪怕加起來戲份都不到三集，一天就能拍完，林愿也盡職盡責(zé)地表演好自己的角色。</p>
在片場，因為比女主漂亮被故意化丑她沒爭。因為男主遲到，在外面曬了兩個多小時連張椅子都不給，她什么也沒說。中午大家都有盒飯就她沒有，只能忍著饑餓感拍戲，她也不吵。</p>
“咔！”</p>
導(dǎo)演再度喊停，忍著脾氣道：“琳琳，說了多少遍了推過去的那個動作一定要快！表情不能太夸張！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p>
陸琳虛情假意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導(dǎo)演，再來一次吧，這次我一定行！”</p>
導(dǎo)演不耐煩地坐下：“重拍！”</p>
林愿渾身濕噠噠地從水里爬出來，自己拿過干浴巾擦干，又去換了身衣服。</p>
這場落水戲陸琳NG了十三遍，很簡單的戲份卻一直出錯。</p>
很難不讓人覺得她是故意的。</p>
就連片場其他人都看不下去了，林愿也只是笑笑：“我準(zhǔn)備好了導(dǎo)演�！�</p>
第十四場——</p>
陸琳譏諷地望向林愿，言語囂張：“顧小貝，你幫我試試這泳池的水溫吧！”</p>
說完這句臺詞后便惡毒地把林愿推入水中。</p>
林愿的角色不會游泳，她需要演出溺斃的恐懼感。</p>
“救……救……救救我……”她艱難地掙扎著，任由泳池里的水灌入喉嚨，嗆得她喘不上氣。</p>
岸邊陸琳尖銳的笑聲持續(xù)在耳邊，顧小貝終于停止了掙扎，眼角落下一滴淚，混入水里，慢慢沉入水底。</p>
“好！過！”導(dǎo)演喊停。</p>
林愿聽到聲音，立刻從水里探頭，深吸一口氧氣，游到池邊準(zhǔn)備上來。</p>
這是今天最后一場戲，因為她被淹死了。</p>
“導(dǎo)演，我覺得我剛剛的表情沒做好，要不我們再來一次吧？這次我一定可以更好！”陸琳雙手懇求狀：“導(dǎo)演，求求你了！”</p>
導(dǎo)演礙著她那點沾親帶故的背景，便同意了：“行吧，再拍一次，你找找感覺。林愿，準(zhǔn)備一下�！�</p>
林愿漫不經(jīng)心地抬眸，看向陸琳，對方得意的神色盡落眼底。</p>
笑容明媚道：“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