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給我個理由，認真的�！�</p>

    徐否像是被妻子逼著要個交代的渣男丈夫。</p>

    “……有必要？”</p>

    性騷擾犯辭職的原因能是什么？</p>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徐否只好敷衍地思考起了另一個原因。</p>

    想辭職，可能是因為那一天？</p>

    ——</p>

    《予你青云》首發(fā)會當天。</p>

    會場人聲鼎沸，安保森嚴，進場嘉賓、媒體正在高規(guī)格的監(jiān)管下有序進入。</p>

    《予你青云》是三星級大IP制作玄幻電視劇，背后的制作方和投資方實力強大，宣發(fā)工作自然做得十分到位。</p>

    八大娛樂媒體到場。</p>

    所有社交平臺對這場首發(fā)會進行全程直播。</p>

    網(wǎng)絡上，《予你青云》的熱度高居不下，以“反套路劇情”“服化道天花板”“顏狗天堂”三大要點為主的營銷鋪天蓋地。</p>

    短短24秒的預告片被剪出了花。</p>

    各大短視頻平臺首頁刷屏，不外乎稱其為“近十年國產(chǎn)古裝劇救星”，對標二十年經(jīng)久不衰的經(jīng)典武俠劇。</p>

    而徐否則在盯著作為男主角的駱廈。</p>

    “發(fā)言稿背了？”</p>

    作為男主角的經(jīng)紀人，徐否一早開始盯駱廈的服裝、造型以及心理狀態(tài)。</p>

    足足二十人的團隊圍繞駱廈一人忙碌運轉(zhuǎn)。</p>

    重要的日子必須萬無一失。</p>

    ——否則會被扣獎金。</p>

    “你平時不會問我，”駱廈任由化妝師給他描眉，懶散地閉著眼睛，反問，“你緊張？”</p>

    徐否忽視他的問題，道：“你想臨場發(fā)揮？”</p>

    “想？”他的語氣平穩(wěn)而惡劣，“我會臨場發(fā)揮�！�</p>

    徐否早有預料。</p>

    流程也好，文稿也好，早些給這個人就會被丟掉。</p>

    不如晚些給，更不如不給。</p>

    寫出這些文稿的意義，只是在假裝團隊服務的是個正常明星罷了。</p>

    駱廈沒有得到回應。</p>

    耳邊聲音嘈雜，房間里人員流動大。</p>

    然而他還是在雜亂的聲音洪流中聽到了金屬蓋開關(guān)“ber”的一聲。</p>

    他倏忽睜開眼，無視化妝師的驚慌。</p>

    是徐否打開了一罐薄荷糖。</p>

    她吃了一顆后，隨意地轉(zhuǎn)移話題：“正式開始前要跟汪聆合拍短視頻。不是炒CP，是電視劇宣發(fā)工作之一，合同內(nèi)有提到�！�</p>

    “汪聆？”駱廈漫不經(jīng)心但無可挑剔地笑了笑，鏡子里的他眉目精致，看不出刻薄的本質(zhì)，“聽說她的視后被扒出來是水后了，跟她拍短視頻對我有什么好處？”</p>

    徐否：“合同要求。”</p>

    “合同要求？一定要我和這些貨色合作嗎？這就是你的能力？”</p>

    經(jīng)紀人的散漫和怠惰幾乎都要顯形，駱廈睨她一眼，唇角勾出的笑沉了下去：“我對標的是任浙，你應該清楚。做不到，就換人�！�</p>

    “都如你所愿�！�</p>

    徐否不知道駱廈為什么這么討厭同公司的任浙。</p>

    他們不是一個賽道。</p>

    而且，徐否覺得任浙演技、人品都不錯。</p>

    三金影帝，十年無緋聞。</p>

    房間內(nèi)的人悄然離開， 徐否示意化妝師也可以退下去了。</p>

    她本人卻沒有改去任何懈怠的神情，輕輕地道：“任浙的大屏第一已經(jīng)是你的了，他的所有東西你會慢慢得到�！�</p>

    房間內(nèi)空氣沉靜，灰塵沉落。</p>

    經(jīng)紀人的承諾就像吹起的口香糖，隨意而劣質(zhì)，本人都知道三秒后它就會破裂，于是吞了回去。</p>

    “起碼大屏第一你贏了。”</p>

    駱廈不由得更冷淡地撇了嘴角，眉梢掠過嘲意。</p>

    “你好意思提，”他無情道，“營銷號的意思是，我不愧是任浙的后輩，有他的風范�！�</p>

    徐否慢慢搖頭：“那可不對�！�</p>

    一個流量小生，拿什么繼承三金影帝的風范。</p>

    她在薄荷糖的沁涼中，笑了起來。</p>

    駱廈對自己經(jīng)紀人三番四次的走神感到惱怒。</p>

    他站了起來，一米八五的身高讓他足以居高臨下，他也不是會彎腰以收斂氣勢的紳士。</p>

    “你怎么有氣無力？”他掃視著徐否，面無表情道，“來那個了？”</p>

    徐否一笑，坦然點頭。</p>

    來那個了。</p>

    現(xiàn)代社會，二十二歲青年，依然對女性正常生理現(xiàn)象難以啟齒，甚至無法稱呼其名。</p>

    她憋著笑，像個鼓起來的氣球。</p>

    在爆炸前她先逃逸了。</p>

    “我去換一下，你知道的，那個。”</p>

    “生理劣勢，”駱廈眼神淡漠，“如果你是男性，就不會耽誤事�！�</p>

    徐否從包里拿出一片粉色衛(wèi)生巾，也不避諱駱廈。</p>

    駱廈也沒有因此產(chǎn)生任何表情上的波瀾。</p>

    她走出門，卻反常地折了回來。</p>

    駱廈意外地望著她，等她開口。</p>

    “我想承認這確實是劣勢，”他聽到徐否慢吞吞地說，“女人的生理劣勢就是會生出你們，要不然不會耽誤事�！�</p>

    徐否在挑釁他。</p>

    這不是正常的徐否。</p>

    駱廈眨了眨眼，在腦中迅速合理化這次徐否出格的行為。</p>

    一，女性生理期間因激素水平變化，情緒起伏較大。</p>

    二，女性大體性格不講理，不需要費工夫反駁。</p>

    三，女性理智水平較低，被激怒后行事沖動。</p>

    三個理由飄過駱廈的腦海。他因此什么都沒對徐否說，仿佛什么也沒聽見，視若無睹般地扭過頭。</p>

    徐否關(guān)上門，把衛(wèi)生巾放回包里。</p>

    她沒有來“那個”，只是想嘲諷駱廈罷了。她規(guī)規(guī)矩矩很久了，但最近有種難耐的躁動不安，讓她想要早早就開始發(fā)瘋，讓大家一起瘋起來。</p>

    就像是遲來的叛逆期。</p>

    “徐否呢？”</p>

    副經(jīng)紀人洪瑋確認好最新一版的出場順序，來接駱廈。</p>

    他對徐否直呼其名。</p>

    洪瑋在能力、學歷兩方面超過作為主經(jīng)紀人的徐否，加上駱廈對徐否輕慢的態(tài)度，他對年長三歲的徐否也沒有任何尊敬可言。</p>

    什么主經(jīng)紀人，一個生活助理罷了。</p>

    公司念在她是跟著駱廈的舊人，才給了她一個虛職。</p>

    懂的都懂。</p>

    “這么關(guān)鍵的時候——”他拿出手機，皺著眉聽那頭的忙音，“她什么時候不見的？”</p>

    路明搖頭，姜玥越更是不敢說話。</p>

    “不管了，”洪瑋掛了電話，淡淡地丟下一句，“選最忙的時候跑路，還真是她一貫的作風。”</p>

    他不忘看向路明，說道：“路明你跟著我好了，跟著她學不到什么。除非你想學怎么摸魚，那跟著她是很輕松�！�</p>

    最好的苗子被分給徐否，洪瑋本就不滿。</p>

    分給他的實習生姜玥越是個女生。</p>

    一個女生，本來就留不久，更不能為自己所用，他懶得多教導。</p>

    到時候把辭退女生的鍋都推給徐否就行了。</p>

    反正徐否也愿意承擔。</p>

    洪瑋還不忘在后輩們面前嘲諷徐否一句。</p>

    “別看她好像業(yè)務能力強，就是個駱廈的夢女罷了�！�</p>

    徐否在轉(zhuǎn)角聽到了這句話。</p>

    自己一手照顧上來的經(jīng)紀人后輩說出這種話，她并不傷心。</p>

    只是疑惑。</p>

    人怎么能這么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