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與三皇子私定終身的第五年。</p>
我說,“云州,我想嫁人了。“</p>
他溫煦的笑容凝住,忽然收回視線,面露難色“之蘊,我還沒這個打算,你知道的,父皇今年就要立儲,我若此時成婚恐有不妥...”</p>
“沒關系。“</p>
我微微一笑。</p>
他理解錯了。</p>
我是要嫁人了,但不是嫁給他。</p>
......</p>
循著他方才緊盯的方向望去,我不禁感到諷刺,曾幾何時他這般滿目懷春的眼神是獨屬于我的。</p>
六年前安樂公主的及笄宴上,軒云州對我一見鐘情,后便窮追不舍。</p>
我問他為何偏偏是我,他同我說,“眾里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p>
我不喜歡他,可天皇貴重的他說他會用行動證明他的真心。</p>
漸漸地,我被他的真誠打動,但我依然沒有松口。</p>
但他卻堅持不變,無論風雨日日為我送來天香閣的芙蓉糕。</p>
依舊隔三岔五,便將自己收羅來的奇珍異寶往尚書府送。</p>
總是為了見我,去自己最不喜歡的懷遠義莊。</p>
我只是夸了一句春雷琴音色絕佳,他便一擲千金偷偷將琴買來送我。</p>
他總是咧著大牙笑著對我說,愿為沈之蘊肝腦涂地。</p>
可在他的青梅竹馬面前,我不值一提。</p>
三個月前,隨父出征的大齊第一女將謝嫣然回京。</p>
初次見面,謝景初便旁若無人的跑到軒云州跟前叫他“云州哥哥”,二人的舉止更是親密無間。</p>
軒云州說與謝嫣然青梅竹馬又幾年未見一時高興,我便沒有多想。</p>
不曾想,自謝嫣然回來后他二人便時常雙行,軒云州在我面前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又越來越少。</p>
我問起此事時,他總說,邊患小國蠢蠢欲動,他想請命前去平亂,向皇上證明他才是儲君的唯一人選,忙著去軍營操練,這才忽略了我。</p>
聞言,我瞬間心疼,他竟一個人在為我們努力。他曾說他愛我想給我最好的,才定要等自己奪得儲君之位才能去尚書府下聘。</p>
可此后,他的事務便更加忙碌起來,我想見他也越發(fā)困難。</p>
他時常因為操練勞累就夜宿于軍營帳中。</p>
前日我去軍營中為他送驅蚊香囊,才知道他與謝副將整日出雙入對,早已是將士們眼神的神仙眷侶。</p>
他日常操練時謝嫣然皆是常伴左右。</p>
軍營內二人的兄弟們都知道,謝副將平日里的穿戴,餐食都是軒云州親自命人操辦的。</p>
見我從軒云州的營長中出來,人群中的謝嫣然快速的朝我走來。</p>
她笑得很假,“沈小姐,你臉色及差,莫不是云州哥哥不識趣惹腦你了。”</p>
“云州哥哥整日混跡在男人堆里,難免不懂小女子的彎彎繞繞,沈小姐可別與云州哥哥一般見識啊。”</p>
我并不想她與他當眾丟臉,越過她要走。</p>
“沈之蘊!”</p>
她叫住我,“京城才女,可如今早已過了婚配年紀卻遲遲不見嫁人。你當真以為能當上三皇子妃亦或是太子妃嗎?眼下朝局形式緊張,朝廷官員站隊到各皇子一邊。你猜為何我偏偏在這個時候回到京都。我父親乃是驃騎大將軍手握兵權。此次奪嫡有我與父兄相助,云州哥哥定能如愿�?赡阌帜軒偷剿裁茨�,我若是你就該趁早與他劃清界限,你絕不是可以和他并肩同行的人�!�</p>
我稍稍皺眉,目光盡數(shù)落在她的臉上,“謝小姐,是我這種深閨女子讓你感到威脅了嗎?竟讓你堂而皇之來替軒云州趕你走,我是去是留還輪不到謝小姐過問�!�</p>
“你......”</p>
許是不曾料到我會如此強勁,她愣了愣,轉而故作委屈道。</p>
“我不過是為你和云州哥哥著想罷了,沈小姐若是不喜歡聽,不聽便是。怎能污蔑我要趕你走呢?</p>
“是誰要趕誰走?”</p>
軒云州走出來,語氣很是淡漠,“之蘊,嫣然自小便待在軍營心直口快,言語上難免了不妥之處,你要多包容她。”</p>
好一個心直口快。</p>
我強忍著心底的委屈。</p>
謝嫣然還比我要年長一些呢,還要我包容她。</p>
我長呼一口氣,盡力收住眼角的酸澀,“倘若今日必須要三皇子做出選擇,我與謝小姐誰去誰留?”</p>
軒云州,“沈之蘊,本皇子平日里真是把你寵壞了。膽敢威脅于我!”</p>
我看他的眼神凝住,腦中一片空白。</p>
我想了半天,竟想不起來他幾時滿腔怒氣又連名帶姓的喚過我。</p>
“沈小姐,你定是對我與云州哥哥的關系有誤會,于云州哥哥而言我不過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p>
謝嫣然眼淚奪眶而出,可憐巴巴的看向軒云州,“云州哥哥,沈小姐自小便是深閨中嬌養(yǎng)著長大官家貴女,不像我在軍營中呆久了灑脫慣了受點委屈沒什么的。我讓著她就是了,不要因為我讓你們之間生了嫌隙。若是沈小姐不想我留在云州哥哥身邊,我就算又要回去同父兄駐守邊防我也是愿意的。我這就修書給......”</p>
“嫣然!“</p>
軒云州看她的眼神盡顯溫柔又飽含愛意。</p>
我不再自取其辱,轉身離開。</p>
直到我踏上回復的馬車,眼眶內早已蓄滿淚眼。思緒混亂的無法理清,眼淚也隨之流淌個不停。</p>
我迷迷糊糊中便回到了府中。</p>
久不見我去用晚膳的母親尋到了屋外,</p>
“蘊蘊,你不是去見三皇子了嗎?怎滴香兒說你是哭著回府,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同為娘說說啊。”</p>
開門見到母親的一瞬,我抱住她“哇!”的哭了出來,母親就這樣抱了我直到我哭完。</p>
“爹爹說過曾口頭為我與衛(wèi)國公府家的大公子時慕卿定下一門婚事,可真?”</p>
母親輕輕拍了拍我的肩無聲安慰,“確有其事,但蘊蘊你一直不肯點頭。我與你父親自是沒有過多提及。”</p>
我抬手擦去臉上的余淚,“母親,若是真的便讓爹爹告訴衛(wèi)國公府擇日前來下聘吧。女兒想成親了�!�</p>
“此話當真!”</p>
母親難掩飾心中歡喜,又忽然問道。</p>
“蘊兒,你此前一直說那三皇子承諾榮登太子之位時,便是來我尚書府下聘之日。今日怎會變了口徑?”</p>
“玩笑罷了�!�</p>
母親看出我的窘迫想問的話還是憋了回去,“婚姻大事,蘊兒你需考慮清楚。雖然那時家公子是你爹爹早就為你相看好的人,也算是知根知底,但時慕卿四年前便去了青州任職至今未歸。蘊兒我與爹爹不會逼你,你不必急于這一時。”</p>
“母親,女兒并非意氣用事�!�</p>
我心中知道,京都的人都背里議論。尚書府的沈小姐,早已經(jīng)過了婚配年紀卻一直未嫁,像是再一個攀龍附鳳的機會。爹爹與母親早就因我之事受盡白眼。</p>
若我成親,一切謠言便會不攻自破。</p>
自小到大,父母都對我萬分寵愛。</p>
他們也將我養(yǎng)育得極好,琴棋書畫都為我請了最好的先生教授,母親更是親自教我琴藝和管家之術。</p>
及笄禮后,與我交好的閨中密友門都陸續(xù)婚配出嫁。父親欲讓我與有婚約的時慕卿成婚,我卻鐵了心要等軒云州兌現(xiàn)承諾。</p>
不曾想一等便是五年,我已成為了京都之人的飯后笑談。</p>
我曾經(jīng)以為我對軒云州而言勝過一切,而今看來卻著實一些可笑。</p>
母親輕嘆,“那蘊蘊你想幾時完婚呢?”</p>
“等時慕卿回京便可以商定婚期。”</p>
母親走后,我望著滿屋軒云州送的物件,心中泛起難言的苦澀。</p>
軒云州。</p>
我已經(jīng)等了五年了。</p>
你既然不想娶。</p>
我便也不愿再嫁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