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韓玉梅的腿差不多好的時候，韓慶山回來了一趟，他這次回來是因為他得了個好差事。</p>
“娘，你不知道，城里人那是真人傻錢多，就地里的豆角南瓜黃瓜啥的蔬菜賣到縣里那些富商家里，一筐能得八十文，我這次去縣里認識了開綢緞莊的白家廚房里的小管事，他說讓我每天送一筐菜去，每天能得八十文，一個月可是二兩多銀子呢�！�</p>
“真的啊。”蔣大花的眼睛都放光了，要知道夏天這時節(jié)，家家戶戶都種的有菜，吃都吃不完，還能賣錢呢，“我兒果然有大出息，我這就給你摘菜去�！�</p>
蔣大花說完就要站起來摘菜，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當(dāng)初應(yīng)該讓大丫頭多種點了。</p>
“娘，你別慌，人家是有要求的，要每天五更送去最新鮮的蔬菜，不新鮮不要�！�</p>
蔣大花坐了下來：“五更？這是不是太早了，要是五更送去，你不是要四更就起來摘菜走路送去？”蔣大花有點心疼兒子。</p>
韓慶山才不愿意做這樣的辛苦活，于是說道：“我可起不來，明天我?guī)е笱绢^去送一趟，以后就讓她自己送去�！�</p>
蔣大花可不心疼閨女，聽到韓慶山的話，頓時心里舒暢了起來：“對對，以后讓大丫頭去送，送完回來還能繼續(xù)幫著種地，啥都不耽誤。”</p>
越想越美，蔣大花喜滋滋的站起來往小倉房走去。</p>
他們家的房子前年才修整了一遍，他們兩口住一間，大兒子住一間，二兒子和小兒子住一間，又留了一個廚房，院子里就沒房間了，蔣大花干脆就讓兩個丫頭住小倉房，反正以后也是要嫁出去的人，再蓋房子就浪費了。</p>
“大丫頭，大丫頭，你出來。”</p>
聽到娘喊她大丫頭，韓玉芬心里就知道，這是她娘心情好了。</p>
放下手里補衣服的針，韓玉芬走了出去。</p>
“娘，你叫我干嘛？”</p>
蔣大花果然心情很好，她看著韓玉芬說道：“你大哥得了個好差事，去縣城送菜，你明天開始每天四更起來去摘菜送到縣里�！�</p>
韓玉芬心里冷笑，果然沒好事，四更起來，到處都是黑燈瞎火的，她娘也不怕她被山里的狼叼走了，或者路上有個什么意外。</p>
“娘，我去送菜，家里早飯誰做？”</p>
蔣大花皺了皺眉，家里的飯都是韓玉芬做的，她早就沒有早早起來忙碌了。</p>
“讓玉梅那丫頭做�！�</p>
“玉梅還沒案板高。”</p>
蔣大花看韓玉芬擺明了不想去，氣的揚起了手：“你，你別管，反正你明天開始就去送菜，玉梅也六歲了，該學(xué)做飯了，你就是六歲學(xué)的做飯，她怎么不行�！�</p>
韓玉芬還想再說點什么，看著蔣大花怒瞪著自己的樣子點了點頭：“那行，我去送菜，但是你別讓玉梅學(xué)做飯了，她不會，要是把廚房點了，我們都吃不成，我以后慢慢教她�！�</p>
蔣大花想了想不耐煩的點了點頭：“行行行，我做飯行了吧，你哥明天會帶著你去送一回，你可記住路了，以后都是你自己去，菜錢回來一分不少交給我，要是敢藏私，我就立刻把你賣給隔壁村的鰥夫換錢�！�</p>
韓玉芬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p>
深深的無力感席上心頭，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能到頭，但是她必須讓自己在家里有價值，要不然真的嫁了隔壁村的鰥夫，那可是真的打死過老婆的人。</p>
第二天天不亮，韓玉芬就爬起來把菜園里的菜各摘了點放在竹筐里，剛摘好回到前院，韓慶山也起來了。</p>
“媽的，這起的也太早了�！�</p>
韓慶山被蔣大花叫了起來，心里煩躁的很。</p>
蔣大花心疼兒子，摸著韓慶山的胳膊說：“哎呦，真是辛苦你了，就今天一天，你帶著大丫頭認識路了，以后就不用早起了。”</p>
韓慶山看蹲在旁邊整理菜筐的韓玉芬一言不發(fā)的樣子，氣哼哼的走了。</p>
“死丫頭，背著菜跟緊了，我可不會等你�！�</p>
蔣大花看韓玉芬已經(jīng)背起了菜，還不忘叮囑道：“你小心點菜，要是磕碰了人家貴人不要，我可要扒了你的皮，送完菜趕快回來，家里還一堆活呢。”</p>
韓玉芬默默的等著蔣大花說完，也不吭聲。</p>
走出兩步的韓慶山不耐煩的喊：“娘，別啰嗦了，趕緊帶她送完菜，我還要去找我兄弟看看哪還有發(fā)財?shù)臋C會呢。”</p>
蔣大花高興的哎了一聲：“好好，娘不說了，你們快走吧�！�</p>
韓玉芬背著沉重的筐子跟著韓慶山，兩人誰也不搭理誰，從小韓慶山就受寵，對于家里的弟弟還有點好臉色，對于兩個妹妹，他覺得這就是家里的仆人，生來就是幫著自己干活的。</p>
到縣城的時候，才剛剛五更的天，韓慶山敲了敲白家的后門，過了一會才有人開了門。</p>
“誰啊，一大早的擾人清夢�！�</p>
韓慶山看開門的小廝一臉的不耐，臉上掛上了討好的笑容。</p>
“這位小哥，我是李管事叫來給后廚送菜的，麻煩你通報一聲�！�</p>
那小廝看到后面跟著一個穿著粗布衣服打滿補丁的女子和她腳邊的菜，點了點頭：“你們還挺早，李管事已經(jīng)提前打好招呼了，你們直接把菜送到廚房吧�！�</p>
韓慶山連忙哈腰點頭的進了房門，韓玉芬從來沒進過這樣的高墻大宅，背著菜筐的手捏緊了背帶。</p>
低著頭把菜背著進了廚房，連路都沒看清楚。</p>
放下菜，韓慶山結(jié)清了菜錢，一臉高興的帶著韓玉芬出了白宅。</p>
“你回家去吧，我還要去找朋友�！�</p>
說完韓慶山就準備走了。</p>
“哥，你把菜錢給我，我要帶回去給娘交差�！�</p>
韓慶山捏緊了手里的錢袋子，他身上沒錢了，這點錢還不夠他在縣城玩兩天的，可不能給她。</p>
“這錢我還要打點給我這生意的人，就先不給娘了�！�</p>
韓玉芬癟了癟嘴，這是想獨占家里的菜錢了：“大哥你在家的時候怎么不跟娘說，我要是沒拿回菜錢，娘不把我扒皮抽筋了。”</p>
韓慶山一臉的不耐煩：“我忘了，你回家就說這錢我先用了，到時候有更多賺錢的法子還要指望我呢�！�</p>
說完也不等韓玉芬再說什么，就快速跑遠了。</p>
韓玉芬氣急，跺了跺腳，沒辦法只能往家里走。</p>
果然到家之后，韓玉芬沒交出菜錢，蔣大花也不問問原因，就要提著掃把打她。</p>
韓玉芬躲開之后，連忙大聲喊道：“娘，錢讓大哥拿走了�！�</p>
蔣大花停下手里的動作，一臉狐疑的看著她說：“真的是你大哥拿的？”</p>
“娘，我怎么敢私自拿錢，大哥說他要錢打點幫我們的人，我哪敢要回來。大哥還說以后還要指望他做更多生意的�！�</p>
蔣大花一臉得意的笑了笑：“那是，你大哥是個有出息的，打點就打點吧，不過明天的菜錢一定要拿回來，要是還見不到菜錢，我就扒了你的皮�！�</p>
“只要大哥不拿走，我肯定帶回來。”</p>
“快去刷碗，等會還要下地呢�！�</p>
韓玉芬走進了廚房，看到鍋里干干凈凈的，摸著空空的肚子，嘆了一口氣，抓過旁邊的碗就舀了一碗井水準備墊墊肚子。</p>
韓玉梅走了進來，看韓玉芬手里的涼水碗，連忙攔了下來：“姐，我.....我給你留......留了飯�！�</p>
說完她看了看門外，爹娘都出門了，小弟還在床上呼呼大睡。</p>
韓玉梅就扒拉開火灶拿出來里面黑乎乎的一個碗。</p>
碗里面正是一個熱乎乎的餅子。</p>
韓玉芬接過來看著韓玉梅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的樣子，摸了摸她的頭：“妹妹，謝謝你。”</p>
韓玉梅開心的推了推韓玉芬手里的餅子，示意她趕快吃：“今天我......我擺的......擺的飯，就偷偷......偷偷藏了餅......餅子，娘不......不知道�！�</p>
韓玉芬吃著熱乎乎的餅子，嘴角掛上了開心的笑容，身上的疲憊都消失了幾分，只要有小妹在，她就對生活充滿希望，再累都是值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