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祈福拜佛之后，一行人來到佛廟廂房。

    蕭燼羽與姜語兮手牽著手坐在榻上。

    姜語兮柔聲問道：“燼羽，你今日祈了何愿？”

    蕭燼羽亦回得認真：“為父親與母親祈福，自然也為你和我們之后的孩子祈禱平安�！�

    兩人好似有說不完的話。

    云旎服侍在一旁，又是燒茶又是倒水。

    姜語兮忽然看向她，問道。

    “云旎，你呢，有什么愿望？”

    云旎一怔，立即低眉垂眼回道：“奴婢愿世子爺歲歲平安，同世子妃幸福美滿�！�

    聞言，蕭燼羽眼神淺淡地從云旎的臉上一晃而過。

    姜語兮就笑道：“你啊，真是個傻孩子。”

    稍稍休息過后，姜語兮就說要去供幾盞長明燈。

    蕭燼羽竟沒跟上她，反而同云旎一塊留在了原地。

    云旎垂著眼，一言不發(fā)。

    蕭燼羽擰眉看著她，忽然沉聲問道：“今年怎地換了個愿望？”

    云旎愣了一下，想起以往的十二年，自己的愿望一直許的是“能一直陪伴在世子的身邊�！�

    現(xiàn)在，蕭燼羽身旁已有合適之人相伴，她再許這愿望豈不是可笑至極。

    云旎抬眼看他，淺淡一笑：“世子世子妃過得好，奴婢就心滿意足了�！�

    蕭燼羽又看了她一眼，莫名的，覺得她臉上的笑刺眼極了。

    他冷笑一聲：“你倒是乖覺，既如此，以后都不要再許這個妄念了�！�

    云旎一怔，看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驀然鼻尖一酸。

    妄念……

    蕭燼羽說得對。

    “能一直陪伴在蕭燼羽的身邊”不正是最不該有的妄念。

    幸好，她早已經(jīng)斷了這個念頭。

    午后，用過廟中的素齋，幾人準備回程。

    云覺寺今日的香火卻旺盛得不像話。

    人群擁擠，即便是侯府中人，依舊免不了被裹挾在人流中。

    云旎卻莫名生出些不安來，正想建議先在廟中休息。

    一轉(zhuǎn)眼，就見蕭燼羽背后忽然靠近一穿著粗布麻衣的男人。

    寒光一閃，那男人掏出一把匕首就朝蕭燼羽刺來。

    云旎見狀，立即大叫一聲：“世子，小心！”

    不知那兒出現(xiàn)的力氣，她一下推開了蕭燼羽。

    下一瞬，云旎就感覺冰涼的劍刃沒入了身體。

    失去意識前，她聽到身后蕭燼羽在喊自己的名字，無比驚慌。

    ……

    云旎再次醒來時，意識雖清醒，眼睛卻睜不開。

    耳邊，有人在低聲向誰匯報。

    “云姑娘生命無礙，但失血過多，肚子里的孩子沒能保住，還請世子節(jié)哀�！�

    云旎聽得怔怔，心中的悲慟還沒來得及彌漫，就聽見了蕭燼羽低沉冷靜的聲音。

    “……也好，這樣省去了不少麻煩。”

    這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云旎心口。

    身體上的痛感鋪開，無孔不入地往她心里骨頭里鉆。

    她驟然睜眼。

    蕭燼羽立即察覺，走到床前，卻見云旎眼睛雖然睜著，但目光卻空洞至極。

    他知道她是聽見了自己剛剛的話。

    這一瞬，他心中莫名慌亂，但最終還是壓下了這古怪情感，淡淡質(zhì)問。

    “既有了身孕，為何不說？”

    云旎沉默許久，最終氣若游絲地回道：“這孩子本就不該留下，如今也算是為了保護世子爺死去，有了個好去處�！�

    蕭燼羽身形一頓，久久地看了她一會兒，最終屈尊降貴地幫她掖了掖被子，說：“你好生歇息�！�

    云旎閉上眼，沒有再說話。

    之后，蕭燼羽下令，讓她好生休養(yǎng)，身子好前不必伺候。

    郎中天天來復(fù)診，姜語兮也偶爾會來探望。

    臘月二十六，云旎終于能下地走動。

    她在院里坐了一會兒，又進了房，開始收拾東西。

    從前，侯府于她是安穩(wěn)之處，在蕭燼羽的身邊能讓她心安。

    可如今，想到終于快離開，云旎才覺得踏實。

    疊好地圖，收好銀錢，系上包袱前，云旎拿起那塊蕭燼羽贈予自己的玉佩。

    房門在這時被人推開，冷風(fēng)直直灌入。

    云旎心中一跳，猛然回頭，就見蕭燼羽立在門口。

    他如鷹般的銳眸落到桌上攤開的包袱上，冷聲質(zhì)問。

    “為何收拾東西，你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