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云旎心跳如擂鼓，面上表情卻出奇地沒有驚慌。
她低眉垂眼，行禮后解釋道：“奴婢只是在收拾舊物，用布包好，可以少落些灰。”
見她和往常沒什么異樣，蕭燼羽也就沒再懷疑什么，走到桌前坐下。
云旎為他泡了茶，又雙手奉上玉佩，溫順恭敬。
“剛剛收拾東西時，找出了這塊玉佩，奴婢想著，既是世子爺母親的舊物，也該交由合適的人保管�！�
蕭燼羽面無表情，眉目間已有不悅，手指敲了敲桌面。
“頭抬起來。”
云旎應聲抬頭，垂著眼，遞著玉的手卻分毫未動。
蕭燼羽拿起玉佩，玉上已染上云旎的體溫，暖玉溫融。
看著云旎面無血色的臉，蕭燼羽眸中墨色沉重，冷嗤一聲：“這玉佩經你一個奴婢之手，還想交由世子妃？想辱沒誰的身份。”
云旎身形一顫，頭又垂下去：“世子爺說的是。”
分明是她一貫的順從，蕭燼羽卻忽然想讓她說點別的什么。
可云旎能上他的床鋪，已是天大的抬舉了，還能說什么？
煩躁地收回視線，蕭燼羽隨即將手里的玉佩隨手往屋外一擲，雪厚無聲。
“不要便丟了。”
他拂袖離去。
云旎在他走后才抬頭，眼眶發(fā)紅。
她慢慢走到屋外，花了半個時辰將玉佩從雪地里找了出來。
翌日，臘月二十七。
姜語兮的貼身侍女前來找云旎：“云旎姐，世子妃找你�！�
云旎于是和她一塊到了姜語兮的院子里。
世子妃的院子是整個侯府風景最好的地方，有梅有湖，景色別致。
可見蕭燼羽對姜語兮的重視程度。
房中，姜語兮打量著云旎蒼白的臉色，便感嘆：“好云旎，若非我強留你，你又何至于受這罪……”
云旎忙輕聲回道：“奴婢不打緊，世子妃已經照拂奴婢許多了�！�
姜語兮于是拉著她起身，說：“你在屋子里也悶了許久，陪我去湖邊走走吧�！�
兩人在湖邊漫步，姜語兮沒讓人跟著。
她問云旎：“幾日后要走，你身上的盤纏可夠？”
云旎恭敬回道：“回世子妃，夠的。”
姜語兮嘆了口氣：“都是女人，我懂你的想法，誰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有自己一人……”
丈夫……
云旎聽著，覺得世子妃實在是說笑了。
三月前，蕭燼羽大婚那徹夜燃放的花燭，云旎才明白何為夫妻。
她怎能？又怎敢將蕭燼羽當丈夫！
云旎慌聲打斷了姜語兮：“奴婢不敢有這樣的妄想，只是覺得到了該走的時候，不愿再打擾�！�
姜語兮便也不再勸什么，只說：“那你這幾日要養(yǎng)好身子�！�
云旎抿唇道謝：“多謝世子妃。”
兩人已經走到湖邊，一枝梅花開得正盛。
這時，姜語兮往前一步似乎想摘花，豈料湖邊結冰，腳下一滑，直直往湖里墜去。
云旎伸手，卻沒抓住。
她立即驚慌地大叫起來：“來人，快來人��！世子妃掉到湖里了，快來救人！”
話落，云旎也直接跳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小腹墜痛仍在，之前替蕭燼羽擋劍的傷口也還沒好，云旎只能咬牙忍著痛拽著姜語兮往岸上游去。
好不容易，終于把自己和姜語兮帶上了岸。
此時，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往湖邊奔來。
云旎感覺自己身前刮過陣風。
下一瞬，就見蕭燼羽急切地將姜語兮抱起。
云旎渾身凍得發(fā)抖，顫顫抬眸，卻只聽見蕭燼羽落下一句。
“跪在這里，世子妃什么時候醒，你什么時候再起！”
云旎抖著唇，替自己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一句，只能垂著頭，渾身濕漉地跪在雪地中。
不知過了多久，云旎感覺自己身上已結了層冰，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耳邊忽然響起腳步聲，云旎艱難抬頭，模模糊糊對上蕭燼羽清峻的眉眼。
他面無表情地詰問她：“今日世子妃落水，可是你有意為之？”
他的懷疑無疑是把利劍，直直朝云旎心口戳來。
云旎用盡全力才將頭磕在地上：“世子妃平日里待奴婢極好，奴婢怎會做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
她能感到蕭燼羽眸光冰寒，比她身上的雪還要冷幾分。
莫名的，她忽然很想知道一個答案。
“世子爺�！彼帽M所有力氣抬起頭，表情有種難言的悲傷和決絕。
“這十二年來，奴婢在世子爺心中，可否有過一點點的位置？難道奴婢就如此不值得您信任一絲一毫嗎？”
蕭燼羽定定看了她幾息，然后，表情掠過一絲忍俊不禁，似乎是覺得她的問題滑稽。
他道：“你何必問這種自取其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