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快來接我們,外面風(fēng)好大!」</p>
手機視頻對面。</p>
我媽站在高鐵站大樓門口。</p>
她的聲音,伴隨著呼嘯的風(fēng)聲,敲打著我的耳膜。</p>
我的腿肚猛地一抽筋,整個人大汗淋漓地急促喘息。</p>
上一世。</p>
我是從 18 樓摔落死亡的。</p>
那時,臺風(fēng)來襲。</p>
我媽非要開窗通風(fēng),在半夜偷偷打開陽臺門窗,導(dǎo)致落地窗破裂。</p>
無數(shù)玻璃渣在客廳四散。</p>
風(fēng)力高達(dá) 17 級的臺風(fēng)一瞬間闖入客廳,在沙發(fā)上熟睡的我毫無防備,一下被卷起半米高。</p>
我媽躲在沙發(fā)后,目露驚恐地瞪過來。</p>
周圍的鄰居陸續(xù)被吵醒,黑夜里亮起一盞又一盞燈。</p>
來不及思考,為什么明明我在睡前再三檢查過,反鎖好的門窗,會在此時打開。</p>
我只是牢牢扒著陽臺的門框,對躲在旁邊的我媽,聲嘶力竭地求救。</p>
「媽媽,救我——!」</p>
窗外噼里啪啦的雨水打濕了我的棉質(zhì)睡衣,落在我的眼皮上,冰涼得我不住打哆嗦。</p>
可我媽不僅沒拉我,反倒踹了我一腳。</p>
「滾開,別連累我!」</p>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p>
手指不斷傳來的尖銳疼痛直達(dá)大腦,提醒著我這一切都是事實。</p>
我媽猛踹我,像是在發(fā)泄積累已久的怒火:</p>
「讓你每個月交家用,你才交五千塊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工資有三萬塊!</p>
「你弟買婚房,你卻不肯借他首付,我沒有你這樣狼心狗肺的女兒!」</p>
我的心仿佛被誰捏了一把。</p>
我媽從小就標(biāo)榜自己絕不重男輕女,無論做什么都給我和我弟一人一份。</p>
可直到現(xiàn)在,我才第一次聽到她的真心話……</p>
閃電劃過夜空。</p>
她的臉上,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猙獰表情。</p>
「只是讓你弟在你這兒多住幾天,你都不愿意……既然如此,別怪媽媽狠心。</p>
「你要是死了,你的房子和錢就都是你弟的了!」</p>
又是狠狠地一踹。</p>
我媽用力到自己都差點在雨水中滑倒。</p>
「咔嚓」一聲。</p>
我的指骨扭曲斷裂,被迫松開門框。</p>
「媽媽……」</p>
我茫然地被臺風(fēng)卷起,白色的睡衣在風(fēng)中鼓起,呼啦作響。</p>
「天哪,要摔死人了!」</p>
樓棟里傳來一聲又一聲驚呼。</p>
有好心人打開窗,試圖伸手抓我,指尖卻只來得及掠過我微涼的衣角。</p>
「咚——」</p>
伴隨著沉悶的聲響。</p>
我的鮮血如蛛網(wǎng)般四分五裂地蔓延,和地上的雨水一起混入汩汩的下水道。</p>
目光所及的最后一眼。</p>
是我媽媽在 18 樓,居高臨下的漠然一瞥。</p>
「乖女兒?」</p>
此時。</p>
我媽的又一聲呼喚把我拉回現(xiàn)實。</p>
微微失焦的鏡頭里。</p>
她黯黃色的臉上細(xì)紋皺起,露出一個虛偽算計的笑。</p>
「趕緊來接我們,滬市高鐵站的風(fēng)怎么這么大,大城市就是特別哈!」</p>
我回過神,冷淡道。</p>
「我早就說了自己工作忙,讓你們別來!</p>
「你們現(xiàn)在就坐高鐵返程,要不然就自己住酒店!我是不會招待你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