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林玥卿跌跌撞撞趕到仙醫(yī)坊時,母親指尖的流光正一寸寸消散。</p>
“娘......”</p>
她撲到榻前,握住母親逐漸虛化的手,喉間像塞著團(tuán)浸了冰水的棉絮。</p>
記憶翻涌如潮。</p>
十二歲那年,她們母女被逐出云渺宗,母親跪在祠堂前磕破額頭,用全部修為換她一個歸府名額;</p>
半月前她遭人暗算,母親連夜渡給她三十年元?dú)�,自己卻臥床不起。她曾在月光下發(fā)誓,要讓母親成為全仙界最尊貴的長輩,可如今......</p>
“玥兒......”母親指尖拂過她眼角淚痕,唇角扯出半縷笑,“好好活......”</p>
話音未落,身形已化作點(diǎn)點(diǎn)熒光。</p>
林玥卿伸手去抓,只攥住幾縷冷透的風(fēng)。</p>
仙界鏡面卻在此時突然亮起。</p>
九幅畫面在她眼前依次展開:霍凌淵親自為林婧霜動用元?dú)夥蟑熝劬�,他親自為林婧霜下廚做吃食......</p>
最后一幀里,霍凌淵陪著林婧霜母女二人用餐的樣子,像極了她曾幻想過的家。</p>
她揮袖擊碎鏡面,自嘲一笑,踉蹌到廊下,等著仙職送來用母親殘魄凝成的魂丹。</p>
雪花撲在臉上時,她撞上霍凌淵陰鷙的目光。</p>
他眼神微顫,還未來得及開口,長老已捧著玉簡出現(xiàn):“玥卿,天門通過了你的契約申請,兩日后便可——”</p>
“林玥卿!”霍凌淵冷笑,眼底的怔忪瞬間凍成冰棱,“為了搶在婧霜之前和我締結(jié)契約,你竟去求天門?你明知她三日后就成年了!”</p>
長老急道:“凌淵,你誤會了,她是為了......”</p>
“對,我就是要搶�!绷肢h卿抬眸直視他,睫毛上凝著霜,“我就是要她痛苦,偏要她搶不著,滿意了?”</p>
“啪!”</p>
耳光裹著劍氣劈來,她被抽得撞在廊柱上,嘗到滿口鐵銹味。</p>
“下作!”霍凌淵甩袖時帶落她鬢間玉簪,“你讓我惡心。”</p>
腳步聲消失在長廊盡頭時,她滑坐在地上。</p>
后頸貼著冰石壁熬了整宿,等來的卻是魂丹被“一個林姓小姐取走”的消息。</p>
雕花門縫漏出林婧霜的笑,像淬了蜜的毒針:"她母親的魂丹在我手里,等她發(fā)現(xiàn)——"尾音揚(yáng)起鉤子般的惡意,"鐵定要活活氣死呢。"</p>
另一道聲音怯怯的:“若被霍公子知道......”</p>
“他?”林婧霜指尖繞著發(fā)梢轉(zhuǎn)了個圈,“不過是我登上宗主之位的墊腳石,也配管我?”</p>
林玥卿的指甲摳進(jìn)掌心。</p>
霍凌淵啊霍凌淵,你睜眼好好瞧瞧,自己捧在心尖上的究竟是個什么臟東西!</p>
木門被她一腳踹得哐當(dāng)撞在墻上,林婧霜驚得退后半步,看清來人后卻又勾起唇角。</p>
"姐姐這般粗魯,也難怪凌淵師兄瞧不上你。"</p>
“把我母親的魂丹還我!”林玥卿拔劍出鞘。</p>
“魂丹?什么魂丹?”</p>
林婧霜歪著腦袋裝傻,眼底翻涌的譏誚卻是藏都不藏。</p>
林玥卿逼近兩步,劍尖抵住對方咽喉,“交出來。否則我便把你方才的話,一字不落地說與霍凌淵聽。"</p>
林婧霜卻輕輕推開劍尖,"姐姐說話可要講證據(jù)。何況......"</p>
她忽然湊近,"你說霍凌淵是會信你還是信我呢?"</p>
"至于你母親那顆魂丹——"林婧霜突然咯咯笑起來,彎腰抱起腳邊打轉(zhuǎn)的獅子狗,指尖戳著狗肚子晃了晃,"早就在阿黃肚子里啦。"</p>
林玥卿的指尖抖得險些要握不住劍柄。</p>
元?dú)庠诮?jīng)脈里橫沖直撞,她反手抽出劍刃,卻在抬腕瞬間聽見木門轟然炸裂的聲響。</p>
下一秒,林玥卿只覺腰間一痛,整個人被踹得撞向墻壁。</p>
意識消散前,她聽見林婧霜的啜泣:“凌淵師兄,姐姐她要?dú)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