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晚上。</p>
慕塵擰著二十斤大米和兩只雞走了半個寨子，來到寨主家。</p>
咚咚咚。</p>
“誰��？”</p>
“我，阿塵！”</p>
開門的，是寨主是大孫子，阿壯。</p>
阿壯雖然二十不到，但體型卻是相當(dāng)結(jié)實(shí)。</p>
“阿塵，你怎么來了？”</p>
“阿壯哥，我聽說族爺回來了，他在家嗎？”</p>
“在家，快進(jìn)來�！�</p>
進(jìn)屋后，慕塵就看見寨主黑著張臉坐在火炕邊，手中旱煙一口接著一口，心情非常不好。</p>
寨主做事向來公平，對寨里的每一戶都很照顧。</p>
上個月慕塵的阿爺去世，從頭到尾都是他在主持。</p>
寨中每一位，都敬重他。</p>
“慕老三干的事跟你個小娃娃沒關(guān)系，他早就不是我們黑烏寨的人了，你提一袋包谷面來做啥，還有這山雞，走的時候擰回去�！�</p>
顯然，寨主已經(jīng)核實(shí)了慕老三干的那些勾當(dāng)。</p>
慕塵來的路上還聽嬢嬢們說，慕老三四肢被寨里的兒郎們敲斷，打了個半死。</p>
痛快。</p>
“族爺，慕老三他活該，我來是感謝您的�！�</p>
“要不是沒有您，我阿爺?shù)脑岫Y也不會辦得那么妥當(dāng)�！�</p>
“這不是快過年了嗎，我拿了點(diǎn)大米來，您老別嫌棄�！�</p>
大米？</p>
寨主愣了。</p>
這年頭，大家都在吃包谷飯，就算有大米的人家，也都是一樣一半摻著吃。</p>
慕塵一出手就是二十斤，他不驚訝才怪。</p>
“你這娃兒，糟蹋了�？熳 �</p>
慕塵剛坐下，阿壯就給他擰來一壺米酒，“剛釀的，暖暖身子。”</p>
苗家的米酒，那叫一個香。</p>
它是由糯米發(fā)酵釀制，每一滴都醞釀著純糧的精華。</p>
新釀米酒香，爐火映紅光。</p>
慕塵一口喝了一大碗。</p>
舒服多了！</p>
聊了幾句，寨主讓慕塵帶著朵朵過來和他們一起過年。</p>
慕塵笑著點(diǎn)頭，說一定會來給族爺拜年，這才奔向主題。</p>
“族爺，西邊的那一片地是不是咱們寨子的？”</p>
“西邊？你說的是半坡一直伸向坡頂?shù)哪且黄瑔�？�?lt;/p>
“對�！�</p>
寨主想了一下，“白天的時候你應(yīng)該看得見山頂?shù)哪且慌派寄緲淞税�！樹的這邊是我們黑烏寨的，那邊是雀東寨的。”</p>
“阿塵你問這個做哪樣？”旁邊的阿壯問。</p>
慕塵放下碗，“這樣啊！少了少了點(diǎn)，不過也行！族爺，我想租下這片地�！�</p>
“租地？這可是一百畝的地你還嫌少，拿來做什么？”</p>
“種點(diǎn)東西！”</p>
西邊的那片地，過去一個月的時間，慕塵一邊挖寶一邊查看。</p>
根據(jù)神農(nóng)空間中的信息，非常符合他的要求，不過，土壤還是沒有雀東寨那邊的好。</p>
“種什么需要這么寬的地？”</p>
“這個先保密！族爺，您老看看，這片地是租給我呢，還是咱們黑烏寨以土地入股，以后不管我種什么，按股分錢。”</p>
“啥意思？”</p>
族老和阿壯這爺孫倆豎起了耳朵。</p>
慕塵解釋道：“租的話，我每年按照這片地能種多少苞谷折合當(dāng)年的售價給你們現(xiàn)錢！”</p>
“如果你們選擇以土地入股，那我們要先商討土地占多少股份�！�</p>
“打個比方，土地占一成，將來不管我拿地種什么，這片地種的東西賺一萬，寨子分一千，賺十萬，寨子分一萬�！�</p>
慕塵盡可能是說得簡單易懂一些。</p>
寨主聽明白了。</p>
可也就是聽明白了，他才上上下下打量慕塵，最后問：“娃兒，不管寨子選擇哪一種，你是不是得先付第一年的錢，你拿得出這么多錢？”</p>
慕塵也不廢話，直接從身上摸出二十張老人頭。</p>
“哎呦，娃兒，你這...”</p>
族老被嚇著了，阿壯也是一愣一愣的。</p>
九四年的兩千塊，可不是三十年后的兩千塊，購買力強(qiáng)著呢。</p>
慕塵咧嘴一笑，道：“族爺，這錢我先放您這兒，現(xiàn)在就等您老決定了。”</p>
這下，寨主看慕塵的眼神變了，阿壯直接屏住呼吸。</p>
“這事兒，太大！我得召集大家商量。”</p>
寨主也心動了。</p>
他身為黑烏寨寨主，這幾年來就只看見那些位置好的寨子慢慢變好，他卻無法改變黑烏寨的貧窮，想想都心急。</p>
如今有了機(jī)會，就算他對慕塵存有懷疑，可兩千塊在這個年代絕非小數(shù)目。</p>
就算陪慕塵賭一年，也值。</p>
“行！那族爺你先召集大家商議，我明天要出趟門，估計(jì)三四天才回來。”</p>
“到時候您們給結(jié)果就行，我不在的這幾天，還要麻煩您老給我看著朵朵一點(diǎn)�！�</p>
“行，沒問題�！�</p>
朵朵有寨主他們照應(yīng)著，慕塵更放心。</p>
“那...這錢！等著，我給你打個收據(jù)�！�</p>
寨主做事就是明朗，三下五除二的就給慕塵收條。</p>
慕塵走的時候，他還讓阿壯親自把慕塵送回家。</p>
第二天。</p>
慕塵天不亮就出發(fā)了。</p>
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省城---林城。</p>
九四年的交通非常落后，何況是西南最貧窮的黔省。</p>
慕塵先是從鎮(zhèn)上坐中巴車到縣城——天風(fēng)縣，再從天風(fēng)縣轉(zhuǎn)車去林城。</p>
路上顛簸了五六個小時才到林城。</p>
這要是換著十年后高速開通，從天鳳縣城到林城，自駕兩小時都要不了。</p>
“這年頭，真夠折磨人的！”</p>
走出客運(yùn)站，早已換下苗族裝束的慕塵，就是一農(nóng)民工打扮。</p>
他現(xiàn)在是有錢裝扮自己，可九十年代，治安可不比千禧年之后。</p>
要是打扮得太騷包，豈不是招賊嗎！</p>
不過，他在縣城買的衣服，倒是干干凈凈的，就連頭發(fā)也剪短了一些。</p>
一眼看去，就是一年輕帥氣小伙，看不出是苗家兒郎。</p>
至于苗刀，早就被他收起來了。</p>
官府有明文規(guī)定，苗家的苗刀，只有未開刃的才能隨身攜帶任意行走。</p>
慕塵已經(jīng)出了天風(fēng)縣，自然要遵守，不然被帽子叔叔逮進(jìn)去，豈不是沒事找事。</p>
他走在車輛如流水般的街頭，心中不免一嘆。</p>
前世他被慕老三他們打傷趕出寨子，也來林城打過工。</p>
那時，他就是一背篼。</p>
從事著抬泥巴、背東西、搬運(yùn)貨物等各種重活、臟活、累活和苦活。</p>
背篼的身影在林城的街頭巷尾隨處可見，他們走街串巷，尋找各種體力活來維持生計(jì)，也成為了林城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p>
當(dāng)時身為背篼這個群體中一份子的慕塵，就在客運(yùn)站正前方橋下，一伙人守著一堆柴火，成了一道獨(dú)特的風(fēng)景線。</p>
此刻，他從橋下經(jīng)過，望著依舊是一群背篼無事聚在一起打牌劃拳，不免想到了上一世的自己。</p>
走出地下通道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似乎在看自己的過去。</p>
牛肉店。</p>
慕塵一邊吃粉一邊看自己剛在地?cái)偵腺I來的林城地圖。</p>
上一世，林城這邊發(fā)生過不少大事，其中一件就是一戶人家在機(jī)場附近新買的房基里挖出兩壇銀元。</p>
這件事雖然是發(fā)生在兩年后，但慕塵既然來了，自然不會坐等。</p>
因?yàn)楫?dāng)時的那兩壇銀元一經(jīng)出示，有人直接開出了上億的天價。</p>
當(dāng)時正背著背篼在街上找活的慕塵，看了報(bào)紙后還與同伴聊了這類花邊新聞。</p>
他和那幾個大傻逼好幾天都做著白日夢。</p>
還說自己要是有了巨額財(cái)富，要干什么什么。</p>
想想都覺得可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