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午畫完我去畫室接你�！�</p>

    這是沈默琛對她的習(xí)慣，每天下班后都會在畫室樓下等她。</p>

    可是他送她回畫室時，一只手抽著煙，一只手扶著方向盤，他從不在她面前抽煙。</p>

    但他每次煩躁都會這樣。</p>

    沈默琛的朋友都知道她是個啞巴，可當(dāng)她想起上個月在公司晚宴上，那個新客戶得知她不會說話時臉上閃過的詫異。</p>

    那天晚上，他也是這樣，溫柔地攬著她的肩向眾人解釋，轉(zhuǎn)頭卻在洗手間外的走廊連抽了三支煙。</p>

    她把臉轉(zhuǎn)回窗邊，靜靜地看著外面的景色。</p>

    其實沈默琛一直都是完美的丈夫。</p>

    結(jié)婚五年，他會在應(yīng)酬后帶回她最愛的那家甜品店的栗子蛋糕，即使要繞過大半個城市。</p>

    他給她請最好的手語老師，辦公室里永遠備著便于她書寫的便簽紙。</p>

    有一次她半夜突發(fā)高燒，他直接取消第二天的重要會議，用溫毛巾一遍遍為她擦拭身體直到天亮。</p>

    人人都說沈總寵妻無度，這么一想，確實說得對。</p>

    明明變成啞巴不是她的錯，但她會一遍遍愧疚與他說：“對不起”。</p>

    沈默琛反手握住她：“不要說對不起，你是為了救我才這樣�！�</p>

    這句話他說過很多次。</p>

    在她因為說不出“我愿意”而只能在婚禮上點頭時，在她無法像其他太太那樣在電話里甜膩地叫他“老公”時，甚至是在情到濃時，她只能發(fā)出微弱氣音的時刻。</p>

    暮色中的畫室安靜得能聽見鉛筆在素描紙上的沙沙聲，桑妤放下畫筆，揉了揉發(fā)酸的手腕。</p>

    她看了眼手機，他應(yīng)該快到了。</p>

    往常這個時間，沈默琛的黑色奔馳已經(jīng)停在老位置。</p>

    他會靠在車門邊看文件，等她小跑過去撲進他懷里時，穩(wěn)穩(wěn)接住她。</p>

    今天卻沒有。</p>

    只見原屬于她的副駕駛，一只穿著白色運動鞋的腳先踏出來，然后是鵝黃色的裙擺。</p>

    蘇向葵看到她，眼睛一亮，可是桑妤只感到一陣眩暈。</p>

    “桑妤姐姐！”</p>

    “沈總順路送我回學(xué)校，正好來看看您的畫！”</p>

    桑妤手中的畫具箱“砰”地掉在地上，炭筆散落一地，有幾根摔斷了，她蹲下身去撿，聽見蘇向葵小跑過來的腳步聲。</p>

    “我?guī)湍�！�?lt;/p>

    “哇，這些畫好棒！”</p>

    她拿起一張散落的素描，那是桑妤練習(xí)的沈默琛各種表情速寫。</p>

    “您把沈總畫得真像。”</p>

    沈默琛走過來，從蘇向晚手中接過那張畫，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p>

    “先上車吧。”</p>

    蘇向葵剛要彎腰坐進副駕駛，突然察覺到身后凝固的空氣。</p>

    她轉(zhuǎn)頭看見桑妤站在陰影里，目光冷漠的落在那個專屬座位上桑妤落下的絲巾。</p>

    “啊，抱歉抱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