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顧寒川再次睜開眼時,刺眼的白光讓他本能地偏過頭去。</p>
金屬器械碰撞的清脆聲響在耳邊回蕩,消毒水的氣味鉆進(jìn)鼻腔,勾起三年前那段被藥物折磨的記憶。</p>
“醒了?”</p>
蘇淺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p>
顧寒川循聲望去,看到她穿著白大褂站在床邊,手里拿著一份文件。</p>
那身裝扮讓她看起來像個真正的醫(yī)生,而不是一個瘋狂的囚禁者。</p>
“這是什么地方?”顧寒川試圖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腕和腳踝都被柔軟的束縛帶固定在了醫(yī)療床上。</p>
他掙了掙,束縛帶紋絲不動。</p>
“我們的新家�!碧K淺淺俯身,指尖輕輕撫過他的額頭,“確切地說,是地下室改造的實驗室。花了我三天時間�!�</p>
顧寒川這才注意到,這個房間確實有著地下室的輪廓,但墻面被刷成了純白色,天花板嵌入了無影燈,角落里擺放著各種醫(yī)療設(shè)備。</p>
一張解剖圖被釘在正對他的墻上,用紅筆在腦部區(qū)域畫了個醒目的圓圈。</p>
“你瘋了�!鳖櫤ǖ穆曇羲粏�,“我不是你的實驗品�!�</p>
“怎么會是實驗品呢?”蘇淺淺輕笑,從托盤里拿起一支針劑,輕輕彈了彈針尖,“我是要救你。醫(yī)生說如果不及時處理,你的血管瘤隨時可能再次破裂�!�</p>
針尖在燈光下閃著寒光。</p>
顧寒川的肌肉繃緊,后頸滲出冷汗。</p>
三年前試藥時的痛苦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些日夜不停的頭痛,那些讓他恨不得撞墻的幻覺,還有最終奪走他記憶的藥物副作用。</p>
“不需要�!彼а赖�,“我寧愿死,也不會接受你的'治療'。”</p>
蘇淺淺的笑容僵在臉上。</p>
她放下針劑,雙手撐在顧寒川身體兩側(cè),俯身逼近他的臉。</p>
“你以為我在征求你的同意嗎?”她的呼吸噴在他臉上,帶著淡淡的薄荷香氣,“我只是告訴你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p>
顧寒川別過臉,避開她的目光。</p>
“為什么?”他低聲問,“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當(dāng)年是我為你試藥,為什么還要這樣對我?”</p>
蘇淺淺直起身,走到一旁的監(jiān)控屏幕前,按下幾個按鈕。</p>
畫面切換,顯示出被綁在椅子上的張東,他的臉上有新添的傷痕。</p>
“因為我恨你。”</p>
她的手指劃過屏幕,畫面放大,聚焦在張東痛苦的表情上,“恨你讓我以為你拋棄了我,恨你讓我白白浪費了三年時間報復(fù)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仇人,更恨你——”</p>
她的聲音突然哽咽,“恨你明明可以解釋,卻寧愿讓我繼續(xù)恨你�!�</p>
恨你竟然要拋棄我。</p>
竟然不再愛我。</p>
最后兩句話,蘇淺淺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她的驕傲,不允許她直接向一個男人討要愛意。</p>
她其實就是想要讓顧寒川再承認(rèn)一次,他愛她,或者他愛過她。</p>
顧寒川閉上眼睛。</p>
他太了解蘇淺淺了,知道此刻任何解釋都只會激怒她。</p>
最好的對策就是沉默。</p>
沉默果然激怒了蘇淺淺。</p>
她猛地轉(zhuǎn)身,抓起托盤上的針劑,一把扯開顧寒川的衣領(lǐng),將冰涼的酒精棉按在他的頸側(cè)。</p>
“看著我!”她厲聲道,“我要你親眼看著這一切發(fā)生!”</p>
針尖刺入皮膚的瞬間,顧寒川的肌肉猛地繃緊。</p>
藥物注入血管的灼燒感讓他倒抽一口冷氣。</p>
這不是普通的鎮(zhèn)靜劑——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但身體卻異常清醒,每一根神經(jīng)末梢都變得敏感起來。</p>
“這是增強(qiáng)神經(jīng)敏感度的藥物。”蘇淺淺的聲音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接下來的治療會有些疼,我不想你錯過任何細(xì)節(jié)�!�</p>
顧寒川努力聚焦視線,看到蘇淺淺拿起一個金屬頭箍樣的裝置,上面連接著數(shù)十根細(xì)如發(fā)絲的電極。</p>
當(dāng)她把那個裝置戴在他頭上時,冰冷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p>
“你知道嗎?”</p>
蘇淺淺一邊調(diào)整電極位置,一邊輕聲說,“謝晨陽告訴我你拋棄我的那天,正好是我生日。我躺在病床上,聽著窗外的雨聲,心想你怎么能這么狠心�!�</p>
電極突然傳來一陣刺痛,顧寒川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p>
疼痛如電流般竄過全身,他的手指死死抓住床單,指節(jié)泛白。</p>
“后來我病好了,千方百計找到你,卻發(fā)現(xiàn)你不認(rèn)識我。”</p>
蘇淺淺按下另一個按鈕,疼痛驟然加劇,“那一刻我就發(fā)誓,一定要讓你嘗嘗心碎的滋味�!�</p>
顧寒川咬緊牙關(guān),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p>
汗水浸透了身下的床單,在白色布料上洇開深色的痕跡。</p>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每一寸皮膚都像被火燒一樣疼痛。</p>
“說話�。 碧K淺淺突然提高了聲音,“告訴我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告訴我為什么要為我試藥!”</p>
顧寒川睜開眼,透過被汗水模糊的視線看向她。</p>
蘇淺淺的眼眶發(fā)紅,精心描畫的眼線被淚水暈開,在臉頰上留下黑色的痕跡。</p>
她看起來不像個冷酷的施虐者,倒像個受傷的孩子。</p>
“已經(jīng)......不重要了�!鳖櫤ㄆD難地擠出幾個字,“簽了離婚協(xié)議......我們......兩清了�!�</p>
“兩清?”蘇淺淺發(fā)出一聲尖銳的笑,“你以為這么容易就能兩清?”她轉(zhuǎn)身走向控制臺,按下另一個按鈕。</p>
劇痛如海嘯般襲來,顧寒川再也無法抑制,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p>
他的背脊弓起,像是要掙脫身體的束縛。</p>
眼前閃過刺眼的白光,耳中充滿尖銳的鳴響。</p>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昏過去時,疼痛突然停止了。</p>
顧寒川癱軟在床上,大口喘息著,汗水順著太陽穴滑落,滴在枕頭上。</p>
“這只是開始�!碧K淺淺的聲音恢復(fù)了冷靜,“我可以繼續(xù),也可以停下。選擇權(quán)在你手里�!�</p>
她拿起一份文件,展開在顧寒川面前。</p>
“實驗同意書�!彼忉尩�,“簽了它,接受治療,我保證過程會比剛才溫和得多�!�</p>
顧寒川虛弱地?fù)u頭:“不......”</p>
蘇淺淺嘆了口氣,走向房間另一側(cè)的屏幕。</p>
畫面切換,顯示出張東被綁在椅子上的特寫。</p>
一個黑衣人站在他身后,手里拿著電擊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