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老婆名叫趙秀蓮,是從外村嫁過來的,不僅長得好看,說話也悅耳動聽,細(xì)聲細(xì)氣的,柔柔的,又甜又膩,只是嫁過來好幾年,肚子卻不見一點(diǎn)動靜,村里的人就經(jīng)常拿這個開老虎頭的玩笑。</p>
“老虎頭,你是不是不行��?不行找我了哇,我保證你老婆能懷上,懷不上我給你當(dāng)兒子!”</p>
“老虎頭,老婆就像自行車,要天天騎才行,幾天不騎就生銹了�!�</p>
……</p>
老虎頭每每根據(jù)不同的人,做出不同的反應(yīng),遇上厲害的,就尷尬地笑笑;遇上和他一樣慫善的,就橫起眉眼,表示一下自己的不滿,那意思仿佛是說,連你也敢來欺負(fù)我,你算什么東西!</p>
不過,他只是橫起了眉眼,并不回罵,更不會動手,所以沒人怕他,哪怕是和他一樣軟弱的人。</p>
村里的人時時處處用得著老虎頭,也知道他好用,心靈手巧,又任勞任怨,然而卻沒人記著他的好,更沒人拿他當(dāng)真正的朋友。</p>
這點(diǎn)倒和徐振華有點(diǎn)相似。</p>
徐振華在褲襠村也沒有真正的朋友,一是因?yàn)樗峭獾厝�,操著一口難聽的外地口音,被稱為“侉子”;二是因?yàn)樗麗鄞蹬�,口無遮攔,看見的往大說,看不見的編著說,試想,這樣一個人,誰愿意和他交心?</p>
于是,年齡相仿的徐振華和老虎頭,在這種特殊的際遇下,慢慢地處成了好朋友。</p>
兩人的結(jié)交,可謂是珠聯(lián)璧合,一個胡侃海吹,一個洗耳恭聽,相互取長補(bǔ)短,誰也不嘲笑誰,誰也不看不起誰。</p>
在徐振華的老婆懷上第四胎的時候,老虎頭的老婆也終于懷上了第一胎,兩個好朋友坐在一起喝酒慶賀,喝到情緒高漲時,兩人就各自老婆肚子里的孩子達(dá)成共識:若同生男,一個書房念書;若同生女,一個樓上繡花;若生一男一女,則結(jié)為夫妻。</p>
兩位老婆很配合,先后生下了一男一女,男的就是徐錦程,女的取名胡悠逸,也是文化人徐五仙給取的。</p>
徐五仙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要悠然閑適,愜意自在,但也不能等同于尋常女子,所以還要超然自逸,超凡脫俗。</p>
但村里的人卻并沒覺得這名字有什么高明之處,難聽難記又難寫,寫出來還難看,他們還是更喜歡“梅”、“花”、“鳳”、“霞”、“麗”之類的名字。</p>
徐家蓋樓房的時候,做為徐家的未來親家,同時做為褲襠村的能人,老虎頭自然是積極參與的,不僅參與,還是干得最賣力的那個。</p>
當(dāng)時村里的人調(diào)侃老虎頭:“你好命哇,剛生下閨女,親家就把樓房給你蓋起來了。”</p>
徐振華和老虎頭為兒女指腹為婚的事,原本只是酒后隨口一說,但經(jīng)過徐振華那張愛吹牛的嘴,傳到村里人的耳朵里時,仿佛就成了板上釘釘?shù)氖隆?lt;/p>
及至徐家樓房的“樓板”塌掉,徐錦程受傷,被徐振華夫妻拉走求醫(yī)后,村里的人又換了一種腔調(diào)調(diào)侃老虎頭:“你真是命苦啊,徐振華的兒子要是活不過來,你閨女就得守寡了�!�</p>
言歸正傳,咱們接著小兒馬的話題說。</p>
那匹小兒馬已經(jīng)三歲了,按理說,生產(chǎn)隊(duì)的馬生下幾個月后,凡是公的就被騸了,成了騸馬,不然野性難馴,不好使喚;適齡母馬到了發(fā)情期,要牽到專門的配種站進(jìn)行配種。</p>
隊(duì)長本來把騸馬的事交代給了老虎頭,可那段時間老虎頭忙得腳不著地,就把這事給忘了,等到人們發(fā)現(xiàn)小兒馬不對勁時,比如經(jīng)常聞母馬的屁股,還嘗試著往母馬背上爬,老虎頭這才想起來,小兒馬并沒有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