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九月的蟬鳴黏在燥熱空氣里，顧晗縮在宿舍角落，電腦屏幕幽光照亮他緊攥手機的手。銀行到賬短信上跳動的五萬數(shù)字還帶著余溫，系統(tǒng)界面的藍光在瞳孔里明明滅滅。突然 “砰” 的一聲，宿舍門被撞開，顧帥康抱著籃球旋風般沖進來，球衣后背洇著大片汗?jié)n。</p>

    “好家伙！” 毛巾 “啪” 地甩在椅背上，顧帥康弓著腰撐住膝蓋，鼻尖還沾著草屑，“天天啃饅頭就榨菜，原來錢都喂給直播間的妖精了？” 他瞇起眼睛，盯著電腦上未關(guān)閉的打賞記錄，籃球在地板上發(fā)出悶悶的撞擊聲，“我女朋友丁建簾明天有場 PK，對面那個小主播有個死忠粉，你……” 話音未落，顧晗已經(jīng)解鎖手機：“賬號發(fā)我。”</p>

    第二天傍晚，丁建簾的直播間像座孤島。對面穿著閃亮短裙的女主播正跟著動感音樂扭動，直播間右上角的 “守護大哥” 圖標閃著金光，PK 條上她們落后兩千票�！瓣细�，真的可以嗎？” 丁建簾攥著麥克風的指節(jié)泛白，身后簡易的背景布顯得有些寒酸。</p>

    顧晗沉默著往賬戶充了三萬。三組 “星際戰(zhàn)艦” 特效撕裂屏幕的瞬間，彈幕突然瘋狂跳動，在線人數(shù)從 321 飆升到 20345。對面主播的笑容僵在臉上，她身后的守護大哥剛甩出一組火箭，就被顧晗接連不斷的 “宇宙星云” 特效徹底吞噬。最終比分定格在 188888 : 5678，丁建簾捂住嘴，眼中泛起激動的淚花。</p>

    下播后，顧帥康興奮得滿臉通紅，一把摟住顧晗的肩膀，差點把他撞得踉蹌：“兄弟！今天必須好好慶祝！學(xué)校附近新開的那家‘羅曼蒂克’西餐廳，我請客！” 說著還朝丁建簾挑了挑眉，“讓我家簾簾也嘗嘗高檔貨！”</p>

    “羅曼蒂克” 西餐廳的水晶吊燈將整個空間鍍上一層暖金色，舒緩的鋼琴聲從角落流淌而出。服務(wù)員踩著軟底鞋無聲地穿梭，銀質(zhì)餐具在燭光下泛著冷冽的光。丁建簾穿著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局促地坐在皮質(zhì)座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布邊緣。</p>

    “別緊張�！� 顧晗將菜單推到她面前，“聽說這里的惠靈頓牛排和法式焗蝸牛是招牌�！�</p>

    “哇！真的嗎？” 顧帥康一把奪過菜單，“那必須都來一份！再來瓶紅酒，咱們不醉不歸！” 他大大咧咧的模樣引來了鄰桌幾道側(cè)目，但顧帥康渾然不覺，攬著丁建簾的肩膀直樂呵，“寶貝，多虧了晗哥，以后你的直播間肯定能大火！到時候咱也當網(wǎng)紅！”</p>

    丁建簾被逗得 “噗嗤” 笑出聲，原本緊繃的肩膀放松下來：“說什么呢！還是得好好謝謝晗哥�！� 她舉起檸檬水，“我以水代酒，敬晗哥！”</p>

    碰杯聲清脆悅耳，顧晗望著杯壁凝結(jié)的水珠，突然想起曾經(jīng)和周若曦擠在學(xué)校后門的小餐館，她嫌棄地戳著廉價炒飯說 “這飯看著就沒食欲” 的模樣。而此刻，水晶杯碰撞的聲響里，似乎有什么東西悄然碎裂又重生。</p>

    牛排的香氣混著紅酒的醇香彌漫開來，顧帥康滿嘴流油地講著剛才 PK 時對面主播震驚的表情，丁建簾笑得直不起腰。誰也沒注意到，餐廳旋轉(zhuǎn)門外，一輛黑色跑車緩緩?fù)Ｏ�，高跟鞋叩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正朝著他們的方向步步逼近�?l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