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明強(qiáng)！“</p>
蘇建國轉(zhuǎn)向自己大兒子，聲音里壓著怒聲道。</p>
“當(dāng)初娶她進(jìn)門，咱們家可是花了整整一千塊的彩禮！三轉(zhuǎn)一響一樣不少！縫紉機(jī)、自行車、手表、收音機(jī)，哪樣不是當(dāng)時最好的？“</p>
蘇明強(qiáng)站在原地，臉色鐵青。</p>
他從未見過父親如此震怒的樣子，那雙渾濁的老眼里迸發(fā)出的銳利目光讓他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p>
“爸。。“</p>
蘇明強(qiáng)囁嚅著，眼神在李金花和父親之間游移。</p>
“你閉嘴！“</p>
蘇建國厲聲打斷。</p>
“我還沒說完！“</p>
他轉(zhuǎn)向疼得齜牙咧嘴的李金花。</p>
“好一個李家閨女！嫁過來五年，月月往娘家偷錢不說，現(xiàn)在還敢對公公動手？這是哪門子的家教？“</p>
李金花掙扎著想要抽回手，眼中滿是怨毒。</p>
“老不死的放開我！誰偷錢了？那是我自己的工資！“</p>
“你的工資？“</p>
蘇建國冷笑一聲，猛地松開她的手腕，李金花踉蹌著后退幾步，撞在飯桌上，碗碟嘩啦作響。</p>
“嫁過來就是我蘇家的人，賺的每一分錢都是我蘇家的！你問問街坊鄰居，誰家媳婦敢這么明目張膽地往娘家搬東西？“</p>
蘇明強(qiáng)現(xiàn)在也是被氣得額頭青筋暴起。</p>
“李金花，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你到底給娘家寄了多少錢？“</p>
李金花臉色變了又變，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p>
“沒天理��！老蘇家合起伙來欺負(fù)我一個外姓人�。∥依罱鸹捱^來當(dāng)牛做馬，伺候老的照顧小的，就落這么個下場？“</p>
蘇建國冷眼看著她撒潑，心中毫無波瀾。</p>
前世他就是被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唬住了，最后害得全家分崩離析。</p>
“別演了�！�</p>
蘇建國聲音不大，卻讓李金花的哭聲戛然而止。</p>
“我給你三天時間，讓你娘家把彩禮錢退回來，否則。�！�</p>
“否則怎樣？“</p>
李金花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p>
蘇建國一字一頓道。</p>
“否則我就親自去你們李家村，問問村支書，誰家好人家的姑娘，嫁人了還每個月偷婆家的錢貼補(bǔ)娘家！我倒要看看，你們李家在村里還要不要這張臉！“</p>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得李金花面如土色。</p>
八十年代初的農(nóng)村，名聲比命還重要。</p>
若是這事傳出去，不僅她沒法做人，連她娘家的妹妹們都會受影響，以后怕是難找婆家。</p>
“爸！您不能這樣！“</p>
李金花慌了神，跪爬著想去抱蘇建國的腿。</p>
“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往娘家寄錢了，您饒了我這次。�！�</p>
蘇建國側(cè)身避開，看向大兒子。</p>
“明強(qiáng)，這事你怎么說？“</p>
蘇明強(qiáng)拳頭捏得咯咯響，他突然沖上前，一把揪住李金花的衣領(lǐng)。</p>
“賤人！老子天天在軋鋼廠累死累活，你倒好，拿我的血汗錢養(yǎng)你娘家？離婚！今天就去離！“</p>
李金花被勒得喘不過氣，臉漲得通紅。</p>
“蘇...明強(qiáng)...你...放手...“</p>
“老大！“</p>
蘇建國喝止道。</p>
“要離婚也得先把賬算清楚！別鬧出人命來！“</p>
蘇明強(qiáng)這才松開手，李金花癱坐在地上劇烈咳嗽，精心梳好的頭發(fā)散亂不堪，臉上的脂粉被眼淚沖出一道道溝壑。</p>
所有的子女們，都不可置信的看著蘇建國。</p>
以前他們這位老爹，是最寵大哥的，今天這是咋了，直接開懟了。。</p>
應(yīng)該是大嫂往娘家拿的太過分了，給老爺子氣到了。</p>
當(dāng)然，在場的人，沒有一個同情大哥大嫂的，相反，心里都特別爽快。</p>
這么多年，大哥一直占家里的便宜，他要是有大哥的樣兒，平時貼補(bǔ)家里，也就不說啥了。</p>
主要是，就沒吃過這位大哥一點的好，每次回來都空著手，不是要這，就是要那，走的時候，大包小包的沒少拎。。</p>
李金花眼見說不過蘇建國，眼珠子一轉(zhuǎn)，突然轉(zhuǎn)向一直沉默的王秀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抱住婆婆的腿就開始哭嚎。</p>
“媽！您可得給我做主��！我在蘇家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p>
她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把王秀蘭的褲腿都蹭濕了。</p>
“您知道的，我每個月往娘家寄錢，那都是因為娘家弟弟生病，實在是沒辦法啊！“</p>
王秀蘭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枯瘦的手指絞著圍裙邊。</p>
她向來是個軟性子，被大兒媳這么一哭求，心就軟了三分。</p>
“老頭子，要不。。“</p>
王秀蘭剛想開口勸兩句，蘇建國就猛地一拍桌子。</p>
“放屁！“</p>
蘇建國怒目圓睜。</p>
“她家里三個弟弟，四個妹妹，災(zāi)荒年都沒見到餓死一個，現(xiàn)在還沒辦法活了？“</p>
李金花被這一嗓子吼得渾身一抖，但很快又哭得更兇了。</p>
“媽！您看爸他。。他這是要逼死我��！“</p>
王秀蘭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p>
她悄悄拉了拉蘇建國的衣角。</p>
“老頭子，家丑不可外揚，要不...“</p>
“什么家丑不可外揚！“</p>
蘇建國一把甩開王秀蘭的手。</p>
“這樣敗家的媳婦，我們老蘇家可要不起。。“</p>
這句話像一把刀，直接戳破了李金花的偽裝。</p>
她的哭聲戛然而止，臉色瞬間變得煞白。</p>
一想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咬了咬牙，直接起身，指著蘇建國的鼻子破口大罵。</p>
“老不死的！你血口噴人！我跟你拼了！“</p>
說著就張牙舞爪地朝蘇建國撲去。</p>
蘇建國雖然重生后身體硬朗了不少，但畢竟不好對女人動手，只能后退兩步躲避。</p>
好在，關(guān)鍵時刻，一個瘦小的身影突然從旁邊沖了出來。</p>
“啪！“</p>
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李金花臉上。</p>
所有人都愣住了。</p>
出手的竟然是平時最老實的大女兒蘇玉芬！</p>
“大嫂！你太過分了！“</p>
蘇玉芬氣得渾身發(fā)抖，枯黃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p>
“你敢對爸動手？“</p>
李金花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平時連大聲說話都不敢的大姑子。</p>
“你。。你敢打我？“</p>
“打你怎么了？“</p>
蘇玉芬的眼淚奪眶而出。</p>
“你欺負(fù)我媽這么多年，我早就想打你了！“</p>
說著又是一巴掌扇過去。</p>
這次李金花有了防備，抬手就要還手。</p>
誰知二女兒蘇玉珍也沖了上來，一把抓住她的頭發(fā)。</p>
“大嫂，今天咱們就把賬算清楚！“</p>
姐妹倆一個抓頭發(fā)，一個扇耳光，把李金花打得嗷嗷直叫。</p>
蘇明強(qiáng)站在一旁，臉色鐵青，卻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p>
蘇建國站在堂屋中央，看著兩個女兒壓著李金花打，心里既驚訝又痛快。</p>
他沒想到一向溫順的大女兒蘇玉芬竟有這般血性，更沒想到二女兒蘇玉珍也敢上手。</p>
看來是兩個姑娘平日里被大嫂欺負(fù)慣了，今天算是新賬舊賬一起算。</p>
“哎喲！殺人啦！“</p>
李金花尖叫聲刺破屋頂，她精心梳的頭發(fā)被抓得像個雞窩，臉更是活像個花臉貓。</p>
街坊鄰居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最先沖進(jìn)來的是隔壁張嬸，手里還拿著搟面杖。</p>
“咋了咋了？老蘇家出啥事了？“</p>
緊接著是前院的王大爺，后院的李大媽，不一會兒就把蘇家堂屋擠得水泄不通。</p>
這個年代，街坊鄰居就像一家人，誰家有事都來幫忙。</p>
“這、這是咋回事��？“</p>
張嬸看著扭打在一起的三個女人，目瞪口呆。</p>
王秀蘭站在一旁抹眼淚，蘇建國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p>
“各位鄰居來得正好，今天請大家評評理！我家這個兒媳婦，嫁過來五年，每個月偷著往娘家寄錢，今天被我戳穿了，還敢跟我動手！“</p>
這句話像一滴水掉進(jìn)油鍋，瞬間炸開了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