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前世奧運會之前,這片拆遷,補償標準是每平米十五萬!這套四合院少說也有三四百平,那就是四五千萬啊。</p>
“進去看看吧�!�</p>
他強壓住激動,跟著馬三爺跨過高高的門檻。</p>
一進院,迎面是面磚雕影壁,雖然有些破損,但圖案依稀可辨。</p>
繞過影壁,是個方正的前院,鋪著青石板,兩側(cè)是東西廂房。</p>
正房前有兩棵老石榴樹,看樣子得有幾十年樹齡了。</p>
“您瞧這石榴樹,多喜慶!寓意多子多福!“</p>
馬三爺拍著樹干。</p>
“房主說了,家具陳設全留,拎包就能住�!�</p>
蘇建國一間查看。</p>
正房五間,中間是客廳,兩側(cè)是臥室,清一色的老榆木家具,雖然舊但很結實。</p>
東廂房三間,西廂房三間,都空著,可以當客房或書房。</p>
后院還有個小花園,雖然荒蕪,但收拾一下會很雅致。</p>
“產(chǎn)權沒問題吧?“</p>
蘇建國最關心這個。</p>
馬三爺拍胸脯保證。</p>
“絕對干凈!房主是歸國華僑,有房契地契,街道都能證明。要不是急著回美國,這價兒根本不可能賣!“</p>
蘇建國心里有數(shù)了。</p>
他故意挑毛病。</p>
“這房子年頭不短了,瓦要換,電線要重鋪,門窗也得修。七千太貴了�!�</p>
“那您說個價?“</p>
馬三爺眼睛一亮,知道有戲。</p>
“3500�!疤K建國直接砍掉二分之一。</p>
“哎喲我的蘇同志!“</p>
馬三爺夸張地拍大腿。</p>
“這價兒連個兩居室都賣不著!房主說了,最低6800,少一分都不行!“</p>
蘇建國轉(zhuǎn)身就走.</p>
“那算了,我再看看別的�!�</p>
“別別別!“</p>
馬三爺趕緊攔住他。</p>
“這樣,您再加點,我再去跟房主商量�!�</p>
一番討價還價,最終這套四合院以6000的價格成交,其中包含全部家具。</p>
馬三爺說房主下午就能來簽合同,但要現(xiàn)款。</p>
“沒問題�!�</p>
蘇建國爽快答應。</p>
“不過我有個條件,今天就得辦完過戶手續(xù)。“</p>
馬三爺面露難色。</p>
“這。房管所那邊。“</p>
蘇建國從兜里摸出二十塊錢塞了過去。</p>
“辛苦費�!�</p>
馬三爺立刻眉開眼笑。</p>
“成!我這就去安排!您等我消息!“</p>
中午,蘇建國在胡同口的小飯館要了碗炸醬面。</p>
面條勁道,醬香濃郁,黃瓜絲清脆爽口。</p>
他吃得津津有味,同時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p>
這套四合院只是開始,他記得83年北京房價還沒起飛,像這樣的機會還有很多。</p>
下午三點,蘇建國在馬三爺帶領下走進房管所。</p>
房主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先生,西裝革履,一看就是海外回來的。</p>
手續(xù)辦得很順利,蘇建國當場點出六千塊現(xiàn)金,換來一沓蓋著紅章的文書和兩把銅鑰匙。</p>
“蘇先生,這院子就交給您了�!�</p>
老華僑握著他的手。</p>
“我在那住了三十年,希望您好好待它。“</p>
蘇建國鄭重點頭。</p>
“您放心。“</p>
走出房管所,夕陽正好。蘇建國摸著兜里的房契,感覺像做夢一樣。</p>
前世他辛苦一輩子,最后連個容身之處都沒有。</p>
如今重生回來不到一周,已經(jīng)是有產(chǎn)者了。</p>
。</p>
另一邊。</p>
清晨五點,蘇明強就被李金花一腳踹醒了。</p>
“睡睡睡!就知道睡!“</p>
李金花尖厲的聲音像刀子一樣扎進他耳朵。</p>
“趕緊出去想辦法,今天不把你爹那老不死的擺平,你就別回來了!“</p>
蘇明強揉著被踹疼的腰,一肚子火沒處發(fā)。</p>
房間里,丈母娘的呼嚕聲震天響,老丈人四仰八叉占了大半個沙發(fā),連個翻身的地兒都沒給他留。</p>
廚房里飄來小米粥的香氣,他咽了口唾沫,剛想湊過去,就被大舅哥李富貴堵在門口。</p>
“喲,妹夫起得挺早�。俊�</p>
李富貴陰陽怪氣地擋著門,手里端著碗黃澄澄的小米粥,上面還浮著層油亮的米油,里面還要一個扒好的雞蛋。</p>
“餓了吧?“</p>
蘇明強剛要點頭,就見李富貴“咕咚“一口把粥喝了個精光,還故意把雞蛋拿了出來。</p>
“想吃��?“</p>
李富貴抹了把嘴。</p>
“先把我們家那三千塊錢要回來再說!“</p>
說罷,李富貴就現(xiàn)場表演了個絕活,一口一個蛋。</p>
蘇明強氣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拳頭攥得咯吱響。</p>
要擱平時,他早一拳招呼上去了。</p>
可現(xiàn)在。</p>
他偷瞄了下老丈人跟自家大舅子的身板,只能把火憋回肚子里。</p>
“我這就去!“</p>
他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抓起自行車鑰匙就往外沖。</p>
身后傳來李金花刻薄的喊聲。</p>
“趕緊把事兒辦完,不然,你就死外面,別回家�!�</p>
“砰“</p>
的摔上門,蘇明強站在樓道里直喘粗氣。</p>
六月的晨風本該涼爽,可吸進肺里卻像著了火。</p>
他狠狠踹了腳墻根,疼得齜牙咧嘴。</p>
這日子沒法過了!</p>
下樓時,他滿腦子都是父親那張冷臉。</p>
老東西以前多疼他啊,要啥給啥,現(xiàn)在倒好,為了點錢鬧得雞飛狗跳。</p>
三千塊怎么了?他是長子,家里的錢不給他花給誰花?自家婆娘家里條件不好,幫幫不也是應該的。</p>
自行車棚里,他那輛二八大杠孤零零地靠著墻。</p>
這破車還是結婚時買的,漆都掉光了,車座磨得發(fā)亮。</p>
蘇明強越想越氣,抬腿就踹了腳車轱轆。</p>
“連你也跟我作對!“</p>
車輪“吱呀“轉(zhuǎn)了兩圈,像是在嘲笑他。</p>
騎出家屬院時,早點攤已經(jīng)支起來了。</p>
炸油條的香氣直往鼻子里鉆,蘇明強肚子“咕嚕“一聲。</p>
他摸了摸兜——就兩分錢,連碗豆?jié){都買不起。</p>
“呸!“</p>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蹬車的力道大得要把踏板踩斷。</p>
都是那老不死的害的!要不是他突然發(fā)瘋,自己至于淪落到這地步?</p>
出了城,路越來越顛。</p>
蘇明強屁股被硌得生疼,汗珠子順著額頭往下淌,糊得眼睛都睜不開。</p>
他越想越委屈,從小到大,他什么時候受過這種罪?</p>
路過幾個屯子的時候,幾個村民正在地里干活。</p>
看見他騎車經(jīng)過,都直起腰打招呼。</p>
“喲,這不是蘇家屯老蘇家的大孫子嗎?“</p>
“去看你爺爺��?咋空著手呢?“</p>
要在往常,蘇明強肯定要停下來顯擺顯擺。</p>
掏包好煙散一圈,再吹噓幾句城里的事,享受村民們羨慕的眼神。</p>
可今天。</p>
“忙著呢!“</p>
他頭也不抬地喊了句,蹬車的速度更快了。</p>
不用看都知道,那幾個老家伙肯定在背后指指點點。</p>
“瞧那德行,準是出啥事了“。</p>
太陽越爬越高,曬得柏油馬路直冒熱氣。</p>
蘇明強嗓子眼干得冒煙,眼前一陣陣發(fā)黑。</p>
路過條小河溝時,他實在撐不住了,扔下車就撲到水邊,像條野狗似的趴著喝了個飽。</p>
“咳咳�!�</p>
嗆了口水,他癱在岸邊直喘氣。</p>
褲襠被水浸濕了一大片,活像個尿褲子的傻子。</p>
蘇明強突然鼻子一酸。</p>
他可是堂堂軋鋼廠司機��!什么時候這么狼狽過?</p>
又騎了半個鐘頭,蘇家屯終于出現(xiàn)在眼前。</p>
村口那棵老槐樹還是那么枝繁葉茂,樹下幾個老頭正在下棋。</p>
看見他過來,棋也不下了,齊刷刷盯著他瞧。</p>
“明強啊,咋這時候回來了?“</p>
老支書瞇著眼問。</p>
蘇明強強撐著擠出個笑。</p>
“想我爺了,回來看看�!�</p>
“空著手看老人?“</p>
會計老李頭撇撇嘴。</p>
“你們城里人現(xiàn)在都這么講究?“</p>
這話像刀子似的扎在蘇明強心上。</p>
他臉上火辣辣的,支吾兩句就趕緊往村里騎。</p>
身后傳來老頭們的嘀咕聲。</p>
“準是出啥事了�!�</p>
“看他那臉色�!�</p>
拐過打谷場,爺爺家的青磚小院就在眼前。</p>
蘇明強腿一軟,差點從車上栽下來。</p>
他踉踉蹌蹌推開院門,正撞見爺爺在院子里打太極拳。</p>
“爺!“</p>
這一聲喊出來,蘇明強眼淚差點下來。</p>
蘇老爺子七十多了,早年是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腰板現(xiàn)在還挺得筆直。</p>
看見大孫子,眼睛一亮。</p>
“強子?咋這時候回來了?“</p>
這一聲“強子“,叫得蘇明強心里發(fā)酸。</p>
他“撲通“跪下了,抱著爺爺?shù)耐染秃俊?lt;/p>
“爺!您可得給我做主啊!“</p>
老太太聞聲從屋里跑出來,看見孫子這模樣,心疼地直拍大腿。</p>
“哎喲我的乖孫!這是咋了?快起來!奶奶給你煮雞蛋去!“</p>
蘇老爺子倒是淡定很多,不急不慢地將蘇明強扶了起來。</p>
老爺子有兩個孩子,老大,就是蘇明強的父親,蘇建國,蘇明強占著長子長孫的名頭,一直很受老爺子的寵愛。</p>
尤其是,蘇明強成了軋鋼廠的大車司機。</p>
要知道,這個時候的農(nóng)村,要是出了一個工人,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p>
他們老蘇家,足足出了兩個!</p>
正當蘇老爺子準備開口詢問,到底怎么了之時。</p>
院門“吱呀“一聲響。</p>
蘇明強的二嬸王桂香正挎著個竹籃子往院里走。</p>
籃子上蓋著塊藍布,卻遮不住那股子剛出鍋的韭菜盒子香氣,直往人鼻子里鉆。</p>
"喲,這不是咱們老蘇家的金孫嗎?"</p>
王桂香一見蘇明強,那雙三角眼就瞇成了縫,嘴角卻往下撇。</p>
"咋這時候回來了?城里工作不忙�。�"</p>
蘇明強咽了口唾沫,肚子不爭氣地"咕嚕"一聲。</p>
他昨晚到現(xiàn)在就喝了點河水,這會兒聞到韭菜盒子的香味,胃里像有把火在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