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早就算好了，恩師說的15天后，正好是除夕第二天。

    孟昕沅回到自己房間，打開紅木柜子，原本想拿睡衣去洗澡。

    “啪”，一把檀木戒尺從里面掉了下來。

    孟昕沅眼睫一顫。

    這是秦言澈，小時候?qū)ｉT用來訓(xùn)誡她用的。

    結(jié)婚后，她就收藏了起來。

    15歲那年的盛夏，趁他去洗澡，她悄悄拿走他的皮帶當(dāng)鞭子玩。

    秦言澈第一次用戒尺打她，告訴她什么叫“男女有別”。

    17歲的暖陽午后，青春躁動的她寫情書向他表白。

    秦言澈第二次拿出戒尺打她，告訴她，什么叫“倫理綱�！薄�

    18歲成人禮后，她偷穿他的襯衫，趁他睡覺偷親他。

    秦言澈第三次揮舞著戒尺打她，告訴她，什么叫“禮義廉恥”。

    想到過去，孟昕沅心情復(fù)雜的撿起地上的檀木戒尺，冰涼的觸感直達(dá)心口。

    曾經(jīng)，這把尺子，打了她十多年都沒清醒。

    結(jié)婚后，她才清醒過來。

    明白了婚姻能強(qiáng)求來，愛情卻不能。

    孟昕沅深呼吸一口氣，把戒尺放進(jìn)了柜子，關(guān)上柜門。

    之后，她洗了澡，就躺在床上休息。

    第二天，七點(diǎn)半。

    孟昕沅起床，來到客廳就看到正在擺弄早餐的秦言澈。

    他穿著清爽的白襯衫，衣袖上卷，手臂肌肉線條飽滿，看見她一副出門裝扮，嗓音一冷。

    “又要去哪？”

    孟昕沅捏緊挎包：“去郵局給異地同學(xué)回一封郵件�！�

    她不算撒謊，她是要去郵局。

    只是，是去給上海研究院那邊寄自己的檔案資料。

    秦言澈湛黑眸子凝了凝，似乎在分辨她這話的可靠性。

    “先過來吃早飯，等會我先送你去�！�

    孟昕沅知道秦言澈怕她又是去軍區(qū)鬧，所以不放心她。

    她很聽話的和他吃早餐，然后搭他的車去郵局。

    等從郵局回來，已經(jīng)是下午。

    孟昕沅掏出鑰匙開門，隔壁的賀嫂走了過來，挽著她搭話。

    “昕沅妹子，聽說咱們院住進(jìn)來一位文職干部，那女同志打扮的可時髦，以后都是鄰居，咱們一起去認(rèn)識下不？”

    孟昕沅禮貌拒絕了：“以后吧。”

    說著，她就進(jìn)了屋，回到房間，拿出筆記本開始計劃去上海前要辦的事。

    還有14天，她要在離開前規(guī)劃好一切。

    這時，大門被敲響。

    孟昕沅打開門，一個穿著羊毛大衣，圍著格子圍巾，笑容溫婉的女人站在門口。

    “你就是言澈的侄女吧，我是顧念薇，今天新搬過來的，請問言澈在家嗎？”

    孟昕沅喉嚨一澀：“我是他妻子，他現(xiàn)在不在家，請問有什么事嗎？”

    “妻子？他只跟我說過家里有個侄女啊�！�

    顧念薇詫異一瞬，然后落落大方把手上的書遞給她。

    “抱歉啊，我不知道你們的關(guān)系，沒什么事，這是言澈的書，我看完了，麻煩幫我還給他吧。”

    說完，就走了。

    孟昕沅差點(diǎn)忘了，秦言澈從來不允許她提他們結(jié)婚的事。

    別人不知道，怪不得別人。

    她把書本放在茶幾上，想等秦言澈回來再告訴他。

    可剛放下，一張葉子形狀的書簽就掉了下來。

    秦言澈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婚姻是一座圍城，城外的人想進(jìn)去，城里的人想出來�！�

    孟昕沅指尖微顫，不可控制地翻開了書。

    書里所有空白處，都被剛勁和娟秀的兩個字體，一來一往的填滿。

    念薇：【你對現(xiàn)在的生活滿意嗎？】

    言澈：【知其不奈何，而安之若命�！�

    念薇：【天涯共知音，空有相思意�！�

    言澈：【不辭青山，相隨與共�！�

    密密麻麻，他們從詩詞文藝，聊到人生哲理，就像是一對高度契合的靈魂伴侶。

    孟昕沅感覺胸口像堵滿了陰云，呼吸都快要窒息。

    她不知是靠什么勇氣翻到最后一頁的。

    直到看到顧念薇的最后一問：【你想跟我一起飛出這座圍城嗎？】

    秦言澈筆鋒瀟灑的回：【想，很想。】

    這些年秦言澈一直不碰她，忽然好像有了答案，原來是早就心有所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