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先天心脈孱弱！二十歲那年，沒能熬過那場風(fēng)寒，走路��！”</p>
杜若的身體猛地一晃。</p>
“她的葬禮，我告假回鄉(xiāng)！走得匆忙，隨身玉佩遺落屋里！你呢？！”</p>
我厲聲質(zhì)問：“你發(fā)了多少道加急傳音符？不是質(zhì)問我為何不回谷，就是逼問我是否與碧水閣的柳長老有染！你給過我解釋的機(jī)會嗎？！”</p>
“宗門大典之后，我成了九州笑柄！”</p>
“道心受創(chuàng)，靈力逆行，在荒山洞窟里掙扎了七天七夜，險(xiǎn)些走火入魔！”</p>
我逼近她。</p>
“我強(qiáng)撐著最后一絲力氣，用僅存的靈石啟動最低階的傳音符，想告訴你真相！”</p>
“可我傳過去才發(fā)現(xiàn)�！�</p>
“你早就將我的一切傳訊烙印，從藥王谷的核心陣法中，徹底抹除了！我連你的氣息都感應(yīng)不到了！”</p>
“我傷愈后，不甘心，回到藥王谷外圍，我想，至少要親口告訴你真相�！�</p>
“可我等到的是什么？”</p>
“等到你對沉香師兄的言笑晏晏！谷中弟子皆稱你們?yōu)殍等耍 ?lt;/p>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我所有的堅(jiān)持和解釋，都只是自取其辱！我才對你，對藥王谷，徹底死了心！”</p>
“你，杜若，執(zhí)掌窺天鏡的谷主，你給過我哪怕一次，開口解釋的機(jī)會嗎？”</p>
“在你心里，我們二十年的情分，連讓你聽我說一句話的信任都不值嗎？！”</p>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一個證明你魅力的工具？還是一個可以隨意犧牲，用來襯托你杜若高貴與癡情的墊腳石？！”</p>
我的話，如同滅世神雷，狠狠劈在杜若的道心上。</p>
她再也支撐不住，道基劇烈震蕩，靈力徹底失控。</p>
“哇”地又噴出一大口精血。</p>
“她……病逝了……？”</p>
她失神地喃喃自語，仿佛第一次聽聞。</p>
“窺天鏡……沉香……”她猛地抬起頭。</p>
“是沉香，他說怕我道心受你蒙蔽，說你出身卑賤，心術(shù)不正，接近我別有用心……”</p>
她開始語無倫次地回憶。</p>
“他總是在我耳邊說，說你對我虛情假意，說你心中一直裝著那個畫像上的女人�！�</p>
“他還說窺天鏡需以精血為引，照見最真實(shí)的心魔�！�</p>
“我當(dāng)時(shí)被嫉妒吞噬了，我害怕失去你，害怕自己被騙了二十年�！�</p>
“所以我才會在大典上……”</p>
她看著我，眼神充滿了絕望。</p>
“蘇蘇，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被他騙了。”</p>
我終于聽到了她那遲到了五年的道歉。</p>
“所以，這就是你在九州同道面前，用窺天鏡將我剝皮拆骨，打入深淵的理由？”</p>
杜若放聲痛哭。</p>
“大典結(jié)束的當(dāng)晚，我就后悔了，是我親手毀了你…”</p>
“可是谷主的尊嚴(yán)，我的驕傲，不允許我向一個背叛者低頭……”</p>
她自嘲地笑著，比哭還難看。</p>
“我以為你還會像從前一樣，無論我做了什么，最后都會原諒我……”</p>
“我一直在等，等你回來怎么樣都好……”</p>
“可我等到的是什么？”她抬起頭，血紅的眼睛里滿是瘋狂。</p>
“是你徹底消失！自廢修為！斷絕聯(lián)系！像從未在這世間存在過一樣！”</p>
“我和沉香也只是為了氣你！我想讓你知道，我杜若沒了你扶蘇，一樣是高高在上的谷主！一樣有無數(shù)人追捧！一樣可以……可以……”</p>
她的話語哽住，再也說不下去。</p>
多么荒唐的理由！</p>
多么幼稚的賭氣！</p>
多么愚蠢的輕信！</p>
因?yàn)槌料愕乃阌?jì)，他們二十年的情分，就這么崩塌。</p>
我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只覺得無比陌生，也無比遙遠(yuǎn)。</p>
他們之間，隔著五年的時(shí)光鴻溝，隔著信任的徹底崩塌。</p>
錯過了，便是永訣。</p>
杜若徹底崩潰了。</p>
她嚎啕大哭的道歉。</p>
“蘇蘇，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求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p>
“我立刻廢了沉香！將他打入噬魂淵！我要將他加諸在你身上的痛苦，千倍萬倍地償還！”</p>
“我們忘掉過去，重新開始，好不好？”</p>
我平靜地看著她。</p>
但道心深處，更加澄澈平靜。</p>
“太晚了�！�</p>
杜若的哭聲戛然而止，只剩下絕望。</p>
“我今日告訴你這些真相，不是為了看你悔恨痛哭，更不是為了讓你去報(bào)復(fù)誰�！�</p>
“我只是想給我曾經(jīng)，阿姐，被踐踏的尊嚴(yán)與道途，討回一個遲來的公道。”</p>
“從此以后，請你永遠(yuǎn)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否則，休怪我不念最后一絲舊情�！�</p>
這是我對她最后的通牒。</p>
說完，我轉(zhuǎn)身，決絕地推開了那扇透出溫暖燈光的小院木門。</p>
杜若則是極致的哭嚎，被天地間滂沱的雨聲與雷鳴徹底淹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