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鈴聲轉(zhuǎn)了很久，就在我準(zhǔn)備掛斷時，電話突然被接通。</p>

    另一頭，傳來了媽媽疲倦而驚喜的聲音。</p>

    “小穎！我聽你輔導(dǎo)員說你在英國，還吃的習(xí)慣嗎？”</p>

    我干澀的喉嚨中劃出兩個字，“還行�！�</p>

    之后，便是長久的沉默。</p>

    媽媽揚(yáng)起尷尬的笑聲，“我查了一下機(jī)票錢，要一萬塊，你都沒錢了，是怎么去的�。俊�</p>

    提到了錢，我的聲音冷了下來。</p>

    “學(xué)校報(bào)銷，怎么了？”</p>

    媽媽頓了頓，“我們家小穎聰明又努力，有人賞識是好事，就是離得這么遠(yuǎn)，沒法經(jīng)�；丶铱纯磱�。”</p>

    她的話戳到了我的痛處，我的聲音漸漸變得尖銳。</p>

    “家？我哪還有家？你和我爸離婚之后，我就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孤魂野鬼！連一點(diǎn)安靜的時間都成了奢望！”</p>

    “你說你賺錢辛苦，我體諒你，省吃儉用甚至被人罵土妞都無所謂！但你呢！你在拿著我的助學(xué)貸款給那個肥豬買球鞋買蘋果手機(jī)！”</p>

    說到最后，我近乎破音，將我這些年來積壓在胸口的憤怒通通傾瀉而出。</p>

    媽媽不說話，只是一直哭，一直哭。</p>

    我只覺得很累。</p>

    媽媽帶著哭腔道：“小穎，那你恨我吧！”</p>

    恨？</p>

    可恨是比愛更沉重更濃烈的東西。</p>

    我倦了。</p>

    “宋女士，你也別想太多，我們已經(jīng)斷絕關(guān)系了，你也沒必要再跟我打電話訴苦了�！�</p>

    “你有丈夫和兒子，你們一家三口……幸福吧�！�</p>

    我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平靜。</p>

    “小穎，你別……”</p>

    不等她說完，我掛斷了電話。</p>

    可我的指尖停在拉黑的地方，轉(zhuǎn)而將她的消息開成了“免打擾”。</p>

    學(xué)生公寓的燈亮得徹夜，我伏在電腦前學(xué)習(xí)，就這么過了英國的兩輪寒冬與夏天。</p>

    深夜，我忽然接到了媽媽的電話，一個接一個，不停地在彈窗。</p>

    接通后，傳來她崩潰的哭喊。</p>

    “小穎，你能不能回來一趟��？”</p>

    我的鏡片上映出電腦幽藍(lán)的光，“有事？”</p>

    她哽咽著，聲音顫抖地回答：“我被你弟弟，打了�！�</p>

    意料之外，卻是情理之中。</p>

    “那你報(bào)警吧�！�</p>

    說著，我便放下了手機(jī)，但媽媽的話卻讓我頓住了手。</p>

    “媽找到了你丟了十幾年的那個娃娃，就在你弟弟的柜子里�！�</p>

    “我不肯給他，你爸又不在家，他就把我推出家門了。”</p>

    我的聲音頓在喉中，到嘴邊又成了：“你先找個地方暫住一晚，我很快去找你。”</p>

    媽媽的聲音中，哀切帶著歡喜。</p>

    “哎，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