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全球僅25臺的柯尼塞格Agera RS限量版跑車此刻正壓著限速穿梭于夜晚的金城市區(qū)。</p>
金城最好的私立醫(yī)院過敏反應(yīng)科專家在下班時間被上頭領(lǐng)導(dǎo)的一通電話叫回，僅僅只為謝家少爺今日帶來的女伴看診。</p>
醫(yī)生為舒冉注射了一針抗過敏藥，不過半個小時便起了藥效，身上的紅疹有逐漸消退的跡象。</p>
私立醫(yī)院環(huán)境極好，舒冉和謝柏延坐在觀察等候室內(nèi)的真皮沙發(fā)椅上，謝柏延垂眸睨她一眼，低磁的嗓音打破了這一刻的寧靜，“這三年，你就是這么照顧自己的？”</p>
舒冉愣怔一瞬，垂落著的纖長羽睫顫了顫，她緩慢地抬頭看他，心臟在四目相交之際重重一跳，繼而又沒出息地斂下眸，小聲嘟喃，“我把自己照顧得挺好的�！�</p>
謝柏延冷笑一聲，“挺好？被雨淋，被人逼著喝酒，跟追求對象吃飯吃到食物過敏�！彼囊暰�始終落在舒冉那張低垂的臉上，“這叫把自己照顧得挺好，是么？”</p>
那種指尖發(fā)麻的感覺又上來了，舒冉一時答不上話，她抿了抿唇，不知道出于何種心態(tài)，也不知道哪里涌上的勇氣，她抬起眸，在時隔三年之后，小聲地喊出他的名字，“謝柏延�！�</p>
謝柏延眼皮微跳，喉結(jié)細微地滾動了一下。</p>
舒冉今日穿了一件明黃色的無袖連衣裙，這會兒身上紅疹幾乎已經(jīng)完全褪去，肌膚如玉一般瑩潤光澤。</p>
謝柏延克制著收回視線，然后起身，“我去找醫(yī)生�！�</p>
醫(yī)生過來檢查之后，確認沒有問題了，謝柏延才帶著舒冉離開。</p>
舒冉落后謝柏延幾步，走到醫(yī)院門口時，柯尼塞格副駕駛的車門已經(jīng)旋轉(zhuǎn)式開啟，謝柏延冷聲道：“上車，送你回去�！�</p>
既然醫(yī)院都已經(jīng)跟著他來了，這會兒要是拒絕倒是顯得矯情了，她走過去，坐進副駕駛，扯過安全帶系上。</p>
等謝柏延坐進駕駛室，舒冉轉(zhuǎn)過頭禮貌和他說了聲謝謝。</p>
“跟別人約會就這么開心？”</p>
“什么？”舒冉略顯茫然。</p>
謝柏延偏過臉看著她，“跟那個追求者吃飯就開心到連自己土豆過敏都忘了？”</p>
舒冉薄唇微張，她該怎么說？其實舒冉從進餐廳起一心只想快點結(jié)束這場相親，以至于侍應(yīng)生問他們有無忌口時她都是心不在焉的。</p>
舒冉甕聲甕氣的，“我又不是專業(yè)的廚師，湯底放的什么材料，我怎么可能嘗得出來啊。”</p>
道路兩旁的光影投進擋風玻璃，勘勘照亮謝柏延的半張臉，輪廓線條流暢而優(yōu)越，像藝術(shù)家經(jīng)過精琢細雕而刻畫出來的藝術(shù)品。</p>
謝柏延壓下此刻極度想要抽煙的沖動，視線落在前方，引擎聲和他喑啞的嗓音一道傳入她的耳蝸，“以后別再點他家的蛤蜊濃湯。”</p>
舒冉輕“嗯”一聲，而后車廂內(nèi)陷入一片闃寂。</p>
零碎星辰點綴著藏藍色的天幕，車窗降下，晚風拂面，帶起一陣茉莉和梔子花的淡淡幽香。</p>
夜晚的街頭道路暢通無阻，沿街風景在后視鏡里飛速閃過，低調(diào)奢華的黑色車身停在舒冉所住的小區(qū)樓下。</p>
舒冉解開安全帶，語氣真誠，“今天謝謝�！�</p>
謝柏延沒去看她，只回了句“早點休息�！�</p>
舒冉打開車門下車，走出兩步又折回，彎下腰透過降下的車窗看他，“謝柏延。”</p>
謝柏延側(cè)過臉。</p>
三年前是她一意孤行，是她傷害了他，迫于那樣的情況下，她甚至連句道歉的話都沒說。</p>
舒冉不知道今日之后還會不會有再見面的機會，但她想趁現(xiàn)在，和謝柏延道一聲遲來且徒勞的抱歉。</p>
舒冉的眼神不再閃躲，直直地注視著，“之前的事，對不起。”</p>
簡短的七個字，卻比刀更鋒利。</p>
搭在方向盤上的指骨收緊，青色的脈絡(luò)在皮膚底下顯現(xiàn)，下頜線繃得僵硬，眼神晦暗以至于情緒難辨。</p>
謝柏延咬著后槽牙點了點頭，“舒冉，你倒是灑脫�！�</p>
撂下這一句，謝柏延踩下油門，汽車尾燈的紅色光暈在舒冉的視線內(nèi)逐漸模糊變小，直至消失不見。</p>
車身拐過兩個街口，然后靠邊停下，雙閃燈光在夜空下有節(jié)奏的閃爍著。</p>
謝柏延掏出煙盒，敲出一根煙點上，深深吸一口。</p>
那段讓他痛入骨髓的感情，因為她不在意，所以她才能這么輕描淡寫地提起，又那么舉重若輕地同他道歉。</p>
謝柏延閉上眼，自嘲般地勾了勾唇，他早就知道的不是嗎？從始至終，只有自己像一個傻子一樣走不出，忘不掉。</p>
*</p>
舒冉仰起頭看了眼天空，遼遠處的孤月灑下一抹清暉，她彎了彎唇，眼眶濕潤，“謝柏延，我一點也不灑脫�！�</p>
到家后舒冉才想起看一眼手機，微信列表里躺著兩條未讀消息，一則來自廖女士，另一則來自今晚的相親對象——林聞。</p>
有關(guān)于廖軼雯發(fā)來的消息內(nèi)容，自然是毫無懸念的，問她對林聞的感覺如何，有沒有發(fā)展的可能性。</p>
舒冉給她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然后輸入文字挺好的，不過我們不合適。</p>
還沒等舒冉點進與林聞的對話框，廖軼雯撥出的請求視頻已經(jīng)跳出屏幕，舒冉無奈地笑了笑，輕觸接受鍵。</p>
廖軼雯原本有一堆的話想問，可瞧見手機屏幕里女兒那張略顯疲憊的臉，心疼地調(diào)轉(zhuǎn)話題，“你怎么看著這么憔悴？工作很累嗎？”</p>
廖軼雯這會兒正好在舒冉外婆家，聽見廖軼雯的這話，舒冉外婆趕緊湊到屏幕前看了一眼，又轉(zhuǎn)過頭對廖軼雯抱怨，“冉冉工作那么辛苦了，下班了就讓她好好休息嘛，她才多大，讓她去相親做什么，你以為相親不累啦？相親就跟應(yīng)酬似的，哎呀，我要被你氣死啦�！�</p>
舒冉被外婆可愛到，噗嗤笑出聲，趁熱打鐵，在視頻里使勁跟外婆撒嬌，說相親真的好累的，讓她幫忙做做廖女士的思想工作別再給她安排相親對象。</p>
林聞在舒冉打視頻時又發(fā)了一條消息進來，上一條是問舒冉電影好看嗎，這一條是問舒冉安全到家沒。</p>
晚餐結(jié)束時林聞?wù)f送舒冉回去，舒冉隨口扯了個理由拒絕，說自己約了朋友一會兒去看電影，朋友會來接她。</p>
舒冉回復(fù)完挺好看的，已到家，謝謝關(guān)心。就鎖了屏去洗漱。</p>
洗臉洗到一半，舒冉的身體遽然一僵，靜止的畫面里只有出水口的水在流動。</p>
過快的心率，仿佛下一秒，心臟就要從胸膛蹦出。</p>
謝柏延送她回家的時候，她甚至都忘了說自己的住址，他怎么會，怎么會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