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就不該當歌手，該去當演員才對！”</p>
蘇夕嵐看著我慘白的臉色，卻絲毫沒有憐憫之情。</p>
她語氣甚至越發(fā)譏諷：“裝也裝得像一點，吃維生素是看不起誰？”</p>
她說著把瓶子一扔。</p>
“咚”的一聲響。</p>
仿似一把鐵錘，重重捶打在我心上。</p>
“我……我之前真的有在吃藥，藥吃完了……”</p>
我有些呼吸困難，連話都說不順暢，像個語無倫次的孩子。</p>
“我最近，最近演唱會，我想用更好的轉(zhuǎn)態(tài)去面對歌迷……”</p>
我無意識地扒拉自己的頭發(fā)。</p>
病情嚴重的時候，我?guī)缀跻惶煲云甙朔N藥，而且那些藥會讓我總是想睡覺，注意力不集中……</p>
我只是太痛苦了，所以才一念之間換了藥……</p>
蘇夕嵐眼眸沉沉地盯著我看了半晌，卻是一言不發(fā)拿過外套就要往外走。</p>
我拉住她，眼里滿是哀求：“嵐嵐，別走！”</p>
蘇夕嵐看我。</p>
蒼白臉上掛了淚痕，神情小心翼翼而卑微脆弱。</p>
蘇夕嵐閉了閉眼，還是抽出手，打開門往外走去。</p>
門重重關(guān)上！</p>
我軟倒在地上，無法控制地渾身發(fā)抖起來。</p>
不知過了多久，門鈴聲再次響起。</p>
我眼睛又亮起來，跌跌撞撞地跑過去開門。</p>
打開門，看見的卻是蘇夕嵐的助理小吳。</p>
小吳將手上的東西遞給我。</p>
“顧哥，這是嵐嵐姐讓我送過來的藥……她讓您，別再這么任性了�！�</p>
小吳走后，我看著那藥，突然打開瓶蓋，一顆一顆往嘴里塞。</p>
和著眼淚。</p>
我將那藥咽下。</p>
……</p>
演唱會一場接一場。</p>
最后一場在京市收官。</p>
演唱會開始前，我被突然出現(xiàn)的母親攔住。</p>
她拉著我的手哀求道：“阿司，你救救媽媽吧！那些人說再還不上錢就砍了我的手�！�</p>
“你幫媽媽這一次，我發(fā)誓再也不賭了！”</p>
我心口一縮，眼眸閉了閉又睜開，最終還是抽出手。</p>
“我入行那一年，你欠了八百萬，我沒日沒夜拼命賺錢為你還了，你卻二天就去了澳島�！�</p>
“我事業(yè)最好那一年，你欠了幾千萬后不知所蹤，那些人天天堵在我公司拉橫幅潑油漆，我還是給你還了�！�</p>
“你呢，轉(zhuǎn)頭就出現(xiàn)在賭場，說你兒子是大明星有的是錢，因為這件事，合作商覺得我形象不好跟我解約，公司也將我雪藏……”</p>
我壓住喉中的哽咽。</p>
“媽，我不會再給你一分錢�！�</p>
話落，啪——！</p>
一耳光突地抽在我臉上。</p>
母親原本可憐的神色瞬間扭曲。</p>
她一邊拿包打我，一邊破口大罵。</p>
“紅了連親媽都不認了是嗎？要不是我把你養(yǎng)大，你不知道在哪里端盤子打工，能成這么體面光鮮的大明星！”</p>
我抬手擋著，手臂被那包上尖利的飾物劃傷。</p>
然而身上的痛絲毫不及心中傳來的痛。</p>
保鏢連忙上來將她拉開。</p>
母親只得忿忿住手，走前對我咒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一定會遭報應(yīng)的！我詛咒你早晚死無全尸！”</p>
母親對兒子的狠毒詛咒讓在場人都不寒而栗。</p>
經(jīng)紀人安森神色擔憂，欲言又止：“司年，演唱會馬上開始……”</p>
我攥緊手，扯出一抹笑：“我沒事，開始做妝發(fā)吧，我想有個完美收場�！�</p>
演唱會如期舉行，巨大的場館沸騰了兩個多小時。</p>
中場休息時，我看著滿場的歌迷，突然有種沖動。</p>
我拿起話筒：“今天是舊夢演唱會的最后一場�！�</p>
“舊夢結(jié)束代表著一切過去，不管好的，還是壞的，都可以重新開始�！�</p>
“在這樣重要的時刻，我想跟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分享。”</p>
這是打算在最后一場演唱會上官宣？！</p>
場下海嘯般的歡呼變成一片喧鬧，又隨著大熒幕上我打電話的動作逐漸止住。</p>
偌大的場館只有我手機中的嘟聲傳來。</p>
萬眾矚目中，那電話響了許久。</p>
直到變成忙音都沒人接通。</p>
我的眼眶紅了。</p>
握著話筒，有些無措。</p>
“司年，你還有我們！”</p>
突然有粉絲的聲音響起。</p>
“司年，司年，司年……”</p>
整個場館里響起粉絲整齊而又巨大的呼喊聲。</p>
我又笑起來。</p>
“我總是在電臺安慰大家，其實我自己也不擅長處理感情，很想和一個人牽手一直走下去，但是卻沒辦法控制一個人愛不愛我�！�</p>
“既然如此，我們只能……好好愛自己。”</p>
“最后一首歌，送給你們�！�</p>
“說不清命運走失的下落，凝望也無能為力……”</p>
沙啞的歌聲響起，伴隨著升降臺越升越高。</p>
最后一句結(jié)束，我睜開眼。</p>
明明是四周都坐滿了人，我卻覺得自己像是無垠大海中的一葉扁舟。</p>
與世界籠著一層霧，隔著一層難言的隔膜。</p>
我閉上眼，從升降臺上邁出一步。</p>
全場的歡呼霎時變成尖叫。</p>
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我從高處墜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