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工作人員聽到她要申請強制離婚，而且還是和那位鼎鼎大名的顧宴南團長，驚訝地看了她好幾眼。

    “徐婷微同志，你確定要申請與顧宴南團長強制離婚？”

    “我確定�！毙戽梦⒌穆曇羝届o，眼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工作人員嘆了口氣，遞過來一疊表格：“按照規(guī)定，需要填寫這些資料，然后遞交上去審批。審批通過后，我們會通知你和顧團長來領(lǐng)取離婚證�！�

    徐婷微接過筆，一筆一劃，認真地填寫起來。

    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與過去那個愚蠢的自己告別。

    辦完手續(xù)，她走出民政局，感覺連呼吸都帶著自由的味道。

    剛走了沒多遠，一道急促的剎車聲在她身后響起。

    緊接著，她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拽入一個堅硬溫?zé)岬膽驯В?br />
    “婷微！”

    “我不是跟你說過，下班在文工團門口等我來接你嗎？你怎么自己走了？我找不到你，還以為你又出事了！你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嗎？！”

    他的語氣是那樣焦急，那樣關(guān)切，抱著她的手臂是那樣用力，仿佛她是他失而復(fù)得的稀世珍寶。

    若是從前，徐婷微一定會被這濃烈的在乎感動得無以復(fù)加，會軟軟地靠在他懷里，小聲解釋，然后被他無奈又寵溺地刮刮鼻子，牽著手回家。

    可現(xiàn)在……

    徐婷微在他懷里，身體僵硬，心底只有一片冰冷的諷刺。

    是真的擔(dān)心她出事，還是擔(dān)心她這個擋箭牌出了意外，會讓他心尖上的江玉棠暴露在危險之下？

    她沒有掙扎，也沒有像往常一樣依賴地回抱他，只是任由他抱著，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

    顧宴南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異常，松開她一些，低頭審視著她的臉，眉頭微蹙：“怎么了？不舒服？”

    徐婷微垂下眼睫，避開他探究的目光，搖了搖頭，聲音低啞：“沒事，就是有點累�！�

    顧宴南看著她這副懨懨的樣子，只當(dāng)她是練舞太辛苦，也沒再多問，牽起她的手，“走吧，上車，回家我給你熬湯。”

    車子平穩(wěn)地行駛在回家的路上，兩人各懷心事，車內(nèi)一片沉默。

    開到半路，前方突然出現(xiàn)了擁堵和騷亂。

    “那女的真可憐，被撞成這樣，司機還跑了！”

    “誰去救救她��？這太危險了！”

    人群議論紛紛，指指點點，臉上帶著同情和恐懼，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顧宴南臉色一凝，作為一名軍人的本能，讓他立刻踩下剎車。

    “我下去看看。”他語氣沉穩(wěn)，解開安全帶就要下車。

    “同志！那車子眼看著就要爆炸了！你上去就是送死��！”旁邊一個好心的老大爺連忙拉住他。

    顧宴南腳步未停，側(cè)臉線條冷硬而堅定：“我是軍人，救人是我的職責(zé)�！�

    說完，他毫不猶豫地推開人群，朝著那輛冒著濃煙、變形嚴重的轎車沖了過去。

    徐婷微坐在車里，靜靜地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義無反顧地沖向危險，這就是顧宴南，無論何時，軍人的天職刻在他的骨子里。

    可騙她整整五十年的，也是他。

    不遠處，他正艱難地撬開車門，探身進去想要拖出被卡住的人。

    然而，就在他看清車里被困者面容的一剎那，徐婷微清晰地看到，顧宴南那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背影，猛地僵住了！

    緊接著，他向來沉穩(wěn)的聲音，竟然帶上了一絲無法控制的顫抖和恐慌，朝著她的方向疾呼：

    “婷微！快來幫忙！”

    那是徐婷微認識他以來，從未見過的失控。

    他執(zhí)行過無數(shù)次危險任務(wù)，甚至在槍林彈雨、生死一線間，都未曾流露出半分如此刻般的慌亂。

    她皺了皺眉，推開車門，走了過去。

    當(dāng)她走到車邊，看清那個被壓在變形的方向盤和座椅之間的女人時，心臟瞬間像被針扎一樣，密密麻麻地刺痛起來。

    原來如此。

    被壓在車下的，是江玉棠。

    難怪他慌得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她顫抖的伸出手，和顧宴南一起，奮力將昏迷的江玉棠從車底拖了出來。

    就在江玉棠被完全拉出的瞬間！

    “轟！�。　�

    那輛車猛地爆炸開來，熾熱的火焰和強大的沖擊波如同巨浪般向他們席卷而來！

    電光火石之間，顧宴南幾乎是本能地，猛地一個轉(zhuǎn)身，用自己的整個后背，將剛剛獲救的江玉棠嚴嚴實實地護在了懷里！

    而站在他側(cè)后方的徐婷微，被這巨大的沖擊力狠狠掀飛出去！

    在意識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徐婷微看著那個將另一個女人死死護在懷里、對自己不聞不問的丈夫，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眼淚卻混著臉上的灰塵和血污，洶涌而出。

    這不是，她早就該預(yù)料到的結(jié)果嗎？

    在他選擇沖上去救江玉棠的那一刻，在他看到江玉棠臉后驟然失態(tài)的那一刻；

    她還有什么好期待，好心痛的？

    ……

    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徐婷微感覺自己被送到了冰冷的手術(shù)臺上。

    耳邊傳來醫(yī)生模糊而焦急的聲音：“顧團長！徐婷微同志因為爆炸沖擊，內(nèi)臟出血嚴重！現(xiàn)在身體狀況非常不穩(wěn)定！如果這個時候強行取走一顆腎給江同志，她極有可能……極有可能下不了手術(shù)臺�。　�

    然后，她聽到了那個熟悉到骨子里的、此刻卻冰冷殘酷到極點的聲音，是顧宴南：

    “必須移植！”

    “玉棠等不了！她不能有事！”

    “徐婷微……她是軍人妻子，這是她該做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