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抬了抬手，想要比劃個什么手勢，結(jié)果眼前一黑，徹底昏死過去。</p>
黑暗襲來前，最后的感覺是有人穩(wěn)穩(wěn)托住了她下墜的身子。</p>
謝蕪再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干凈的醫(yī)館里，手指已被妥善包扎，身上的傷也敷了藥。</p>
“姑娘醒了？”老大夫走過來，和藹道：“你運氣不錯，是一位公子送你來的，還付了藥錢。”</p>
謝蕪怔了怔，艱難地比劃：【他人？】</p>
“早走了，”大夫看懂了她的手勢，“說讓你好好養(yǎng)傷�！�</p>
謝蕪抿唇，撐著身子下床，她必須盡快去找祖母。</p>
見外面天已大亮，這才意識到自己昏迷了多久。</p>
剛踏出醫(yī)館，她就看到街角幾個秦府侍衛(wèi)正在盤查路人，她慌忙躲進巷子，心跳如擂鼓。</p>
完了，秦明堯八成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不見了。</p>
謝蕪咬牙繞路，按照月茗給的地址往城西趕去，可當她終于找到那條街時，眼前卻是一片荒廢的破屋，滿地乞丐流民，哪有什么莊子？</p>
與此同時，秦府書房內(nèi)。</p>
“廢物！連個女人都抓不住！”</p>
秦明堯的怒吼嚇得侍衛(wèi)跪地發(fā)抖，“再找不到人，你們提頭來見！”</p>
侍衛(wèi)不敢再耽擱，又調(diào)了一隊人馬繼續(xù)去找謝蕪。</p>
秦明堯愈發(fā)的心煩意亂。</p>
他沒想到謝蕪真的會離開將軍府，一想到也許自己再也見不到她......</p>
不，他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p>
這時，秦昀抱著秦明堯昨日給他的小匕首，得意地湊過來：“父親，你看看我刻在上面的字，如何？”</p>
可是現(xiàn)在秦明堯哪里有這個心思？</p>
他瞥了一眼，皺眉道：“你一天到晚不務(wù)正業(yè)，如此下去日后必然是酒囊飯袋，馬上回去溫書，若是溫不完，明日的飯就不必吃了�！�</p>
“另外，不要以為我不說，便不知道你在背后搞得小把戲，前幾日府中究竟為何著火？”</p>
秦昀愣住，但也很快反應(yīng)過來秦明堯這般無非是因為謝蕪而遷怒自己，頓時喊道：“不過就是個賤婢，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值得......”</p>
“啪！”</p>
一記耳光重重落下，秦昀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父親此前從未打過他！</p>
“再讓我聽到這種話，”秦明堯聲音森冷，“你就去祠堂跪三天！”</p>
......</p>
謝蕪不死心般一個一個抓住詢問，極力描述祖母的樣貌，然那些人看不懂她的手勢，更覺厭煩。</p>
詢問一圈下來，竟毫無頭緒無奈。</p>
她只能一間一間查看，在確認并無祖母的身影時，謝蕪莫名松了口氣。</p>
幸好，幸好秦明堯還不至于此，真的將祖母安排在這種地方。</p>
正準備離開時，昏暗中，數(shù)名黑衣人持刀逼近。</p>
“在這！殺了她！”</p>
謝蕪沒料到這里還會有埋伏。</p>
很快，她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月茗大概是想要借此除掉她，可是祖母呢？</p>
祖母究竟被他們安置在什么地方了？</p>
在沒有見到祖母之前，她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p>
謝蕪不敢再繼續(xù)耽擱，轉(zhuǎn)身就逃，可虛弱的身體根本跑不快，眼看刀光就要劈下——</p>
她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拼盡全力往旁邊滾去，并朝那人影扔了顆石頭。</p>
黑衣人見第一刀失手，正準備劈下第二刀時。</p>
一柄長劍橫空而來，擋下了致命一擊。</p>
謝蕪抬頭，對上一雙熟悉的、燃燒著怒火的眼眸。</p>
果然是秦明堯。</p>
秦明堯的長劍在月光下泛著寒光，幾名黑衣人應(yīng)聲倒地，剩余殺手見勢不妙，迅速撤退。</p>
謝蕪癱坐在地上，還未從死亡的恐懼中回神，一只大手便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p>
“跑啊，怎么不繼續(xù)跑了？”</p>
秦明堯的聲音比夜風(fēng)還要冷，他一把攥住謝蕪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p>
謝蕪疼得眼前發(fā)黑，十指還纏著滲血的布條，被這樣粗暴地拉扯，傷口又裂開了。</p>
秦明堯的目光落在她血跡斑斑的手上，眼神微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成那副冷酷模樣。</p>
他猛地將謝蕪拽到身前，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頭。</p>
“說話！”</p>
他厲聲喝道，隨即又譏諷地勾起嘴角。</p>
“我忘了，你是個啞巴。”</p>
謝蕪的瞳孔劇烈收縮，胸口劇烈起伏。</p>
她艱難地抬起手，想要比劃什么，卻被秦明堯一把推開，謝蕪踉蹌著后退幾步，后背重重撞在墻上，疼得眼前一陣發(fā)黑。</p>
"你以為逃出將軍府就能活命？”</p>
秦明堯一步步逼近。</p>
“像你這樣的廢物，在外頭活不過一天！”</p>
謝蕪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p>
她顫抖著抬起手，在空中緩慢地比劃：【不，我不想逃，我想見祖母，我想她......】</p>
謝蕪眼眶泛紅，不過瞬間，已滿眼含淚。</p>
秦明堯忽然愣住，哪怕之前再怎么折磨，都不曾見過謝蕪流淚，眼下卻......</p>
他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長劍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也瞬間警醒，嘲諷般看著謝蕪。</p>
“祖母？”秦明堯冷笑一聲，“她根本不在這里，你莫不是忘了，我之前的警告？”</p>
謝蕪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p>
她的嘴唇顫抖著，眼中積蓄的淚水終于決堤而出。</p>
她緩緩滑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臉，肩膀無聲地聳動。</p>
秦明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很快，他蹲下身，粗暴地扯開謝蕪捂著臉的手：“聽著，你祖母在我手里。如果你再敢逃跑......你祖母會不會缺點什么就說不好了�！�</p>
謝蕪猛地抬頭，她急切地抓住秦明堯的衣袖，比劃道：【求求你！讓我見祖母一面！我保證一輩子留在秦府，做牛做馬�！�</p>
秦明堯冷笑，“記住你說的話，等時機成熟，自會讓你們見面�，F(xiàn)在跟我回去。”</p>
謝蕪連連點頭。</p>
眼下還不知道祖母的具體地址，不能和他撕破臉。</p>
這一夜過后，謝蕪變得異常沉默，她像一具行尸走肉地做著粗活累活，手指的傷還沒好全，洗衣時常常疼得冷汗直冒，但她從不吭聲。</p>
府中的下人們見風(fēng)使舵，變本加厲地欺負她，飯菜里摻沙子，被褥被潑水，甚至有人故意在她經(jīng)過時伸出腳絆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