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謝蕪總是默默承受，連眉頭都不皺一下。</p>
察覺到身后那道目光消失，謝蕪松了口氣。</p>
自回來后，秦明堯便派人盯著她，她這么做，就是要讓秦明堯相信她為了祖母，不會再次逃走。</p>
這日清晨，謝蕪正在后院漿洗衣物。</p>
水冰冷刺骨，她的手指凍得通紅，舊傷處又開始滲血，但她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機(jī)械地搓洗著。</p>
“喂，啞巴！”一個尖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p>
謝蕪緩緩回頭，看見秦昀帶著幾個小廝站在不遠(yuǎn)處，他穿著華貴的錦袍，腰間掛著秦明堯送他的匕首。</p>
“聽說你前幾天逃跑了？”秦昀走近幾步，居高臨下地看著蹲在地上的謝蕪，“怎么又像條狗一樣爬回來了？”</p>
謝蕪的指尖微微顫抖，但臉上依舊沒有表情。</p>
她低下頭，繼續(xù)搓洗衣物。</p>
秦昀似乎被她的態(tài)度激怒了，一腳踢翻了洗衣盆。</p>
臟水濺了謝蕪一身，她依舊一動不動。</p>
“父親最近對我很兇，都是因為你！”秦昀咬牙切齒地說，“母親說了，要不是你總在父親面前晃，父親不會這樣對我！”</p>
謝蕪終于抬起頭，看向這個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血肉。</p>
秦昀被她看得有些發(fā)毛，惱羞成怒地對小廝們喊道：“把那些東西拿來！”</p>
一個小廝提著一桶黑乎乎的液體走過來，在謝蕪驚恐的目光中，將它全部倒在了已經(jīng)洗凈晾好的衣物上。</p>
刺鼻的腥臭味頓時彌漫開來，惡心得不行。</p>
“記住，如果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破壞父親和母親的感情，”秦昀湊近謝蕪耳邊，恨聲道：“下次潑的就是你了。”</p>
謝蕪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p>
她看著秦昀得意離去的背影，眼中的最后一絲溫度也消失了。</p>
這個孩子...已經(jīng)徹底被月茗教壞了。</p>
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母子情分可言。</p>
她沉默地重新打水，開始清洗那些被污染的衣物，一遍又一遍，直到雙手被凍得失去知覺。</p>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p>
謝蕪像個影子一樣活在將軍府的角落，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p>
直到那天，她在打掃馬廄時，無意間聽到兩個車夫的對話。</p>
“...將軍明日又要去城東那個莊子了吧？”</p>
“噓，小點(diǎn)聲。這事可不能傳出去..."</p>
“你說那莊子里到底藏著什么寶貝？將軍每月總是固定的時候過去......”</p>
“誰知道呢，反正咱們只管趕車......”</p>
謝蕪的掃帚頓了一下，心跳突然加速。</p>
莊子里會不會是祖母？</p>
她強(qiáng)壓下心中的激動，繼續(xù)若無其事地打掃。</p>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亮，確認(rèn)秦明堯?qū)⒈O(jiān)視的人已經(jīng)被撤走后，謝蕪毫不猶豫躲在了馬車底下，她干著將軍府上不少的雜活累活，就算是來馬廄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p>
當(dāng)馬車開始移動時，她死死抓住車底的橫梁，瘦弱的身體隨著顛簸不斷撞擊著車底板。</p>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于停下。</p>
謝蕪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處隱蔽的山莊前。</p>
山莊四周樹木蔥郁，高墻環(huán)繞，門口有侍衛(wèi)把守。</p>
她屏住呼吸，看著秦明堯的身影消失在門內(nèi)。</p>
等侍衛(wèi)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后，她迅速從車底爬出，借著灌木叢的掩護(hù)繞到了山莊側(cè)面。</p>
然而，謝蕪還是瞧不清楚里頭的動靜。</p>
這樣下去，她根本無法確認(rèn)里面是否是祖母，更無法知道祖母是否安好。</p>
就在這個時候，墻里頭突然傳來了兩個丫鬟的聲音。</p>
“你說這老太太到底是誰啊？為什么主子每次進(jìn)去一會就出來了？看著也不像是長輩�！�</p>
“誰知道呢？反正咱們做好份內(nèi)的事情就夠了。”</p>
“我就是好奇，這老太太要真是主子的長輩，那我可要好好討好，若不是，那我就要把她屋子里面的東西都拿去當(dāng)了，左右也無人來管......”</p>
丫鬟的聲音漸行漸遠(yuǎn)，謝蕪卻差點(diǎn)激動得落淚下來。</p>
這里面住著的一定是祖母！</p>
終于找到了！</p>
但不能現(xiàn)在走，否則還會像上次那樣被找到。</p>
得等到秦明堯離開京城，才更穩(wěn)妥。謝蕪悄無聲息回到將軍府，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p>
夜色如墨，謝蕪蜷縮在柴房角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藏著的半塊碎瓷。</p>
算算時間，秦明堯應(yīng)該要來找自己了。</p>
這是她今天在廚房幫忙時偷偷藏起來的，鋒利的邊緣已經(jīng)在她指尖割出幾道細(xì)小的血痕。</p>
遠(yuǎn)處傳來更夫的梆子聲，三更天了。</p>
院中響起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酒壇碰撞的脆響，謝蕪渾身一僵，迅速將碎瓷塞回袖中。</p>
門被猛地踹開，秦明堯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月光將他扭曲的影子拉得老長。</p>
“見到我還不行禮？這就是你做下人學(xué)到的規(guī)矩嗎？”</p>
秦明堯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酒氣，他踉蹌著走進(jìn)來，腰間佩劍與酒壺相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p>
謝蕪立刻跪伏在地，額頭緊貼冰冷的地面。</p>
她聞到濃烈的酒氣混合著血腥味撲面而來，胃里一陣翻涌。</p>
秦明堯一把揪住她的頭發(fā)，強(qiáng)迫她抬頭。</p>
他的眼睛布滿血絲，嘴角掛著殘忍的笑意：“你看著似乎是不太歡迎我？”</p>
謝蕪不知道該點(diǎn)頭還是搖頭，但很顯然，她的想法對于眼前的男人而言根本不重要。</p>
尤其是這會他又喝醉了酒。</p>
秦明堯解下佩劍扔在一旁，開始撕扯自己的衣領(lǐng)。</p>
謝蕪到底還是不愿意的，本能的驚恐地向后縮去，卻被他一把握住腳踝拖了回來。</p>
“躲什么？”秦明堯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帶著幾分醉意的恍惚，“你們謝家欠我的......你父親......當(dāng)年你們......”</p>
謝蕪聽到秦明堯提到這個，忍不住認(rèn)真看著他，她太想要知道事情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樣究竟是什么原因了。</p>
只是秦明堯卻突然住了口，眼中閃過一絲清明。</p>
他粗暴地扯開謝蕪的衣襟，冰冷的手指像毒蛇般爬上她的肌膚：“這都是你欠我的！你們謝家欠我的......”</p>
謝蕪閉上眼，淚水無聲滑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