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臉頰上的痛感還沒褪去，趙笑齡就看見那中年女人身后擠進來一群人。</p>
他們扛著相機，手里握著筆記本，一看就是記者。</p>
女人像是早有準備，猛地拔高了聲音，往病房中間走了兩步，故意讓相機都對準她：</p>
“大家快來看看��！就是這個趙笑齡，根本不配當醫(yī)生！我丈夫做個闌尾炎手術，她非要沖進去搗亂，把人弄到大出血，差點就沒了命！這哪是醫(yī)生，這是劊子手啊！”</p>
“嘩啦”一下，記者們?nèi)康搅瞬〈策�，相機的閃光燈噼里啪啦響，晃得趙笑齡眼睛生疼。</p>
有人來到她面前，聲音又急又尖：“趙醫(yī)生，請問您為什么要突然闖入手術室干擾白欣穎醫(yī)生的手術？是不是因為您失去了首席醫(yī)生的職位，所以故意報復？”</p>
“聽說您之前和葉團長在辦離婚，是不是因為遷怒白醫(yī)生，才拿病人的生命撒氣？”</p>
一個個問題砸過來，趙笑齡撐著身子想坐起來，腦子還昏沉著，喉嚨干得發(fā)疼。</p>
她剛要開口說話，就看見病房門又被推開，白欣穎挽著葉茗柯的胳膊走了進來。</p>
白欣穎的眼睛紅腫，臉上還掛著淚痕，一進來就往葉茗柯身后躲了躲，聲音帶著哭腔：</p>
“茗柯哥，我本來快把手術做完了，可趙姐突然沖進來，搶我的手術刀，還推我……我手一抖，才不小心……”</p>
她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伸手抓著葉茗柯的袖子。</p>
“都怪我，要是我能再穩(wěn)一點，就不會讓病人受苦了�！�</p>
葉茗柯的目光落在趙笑齡身上，他幾步走到病床前。</p>
趙笑齡看著他，心里還存著一絲微弱的期待，他是最了解她的人，他知道她從不會拿病人的生命開玩笑。</p>
可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啪”的一聲，又一記耳光狠狠落在了她的另一邊臉上。</p>
這一巴掌比剛才更重，趙笑齡的頭被打得偏向一邊，耳朵里嗡嗡作響。</p>
她能感覺到嘴角破了，一絲血腥味滲了出來。</p>
“趙笑齡，你真讓我惡心！”葉茗柯的聲音里滿是怒火，連呼吸都帶著顫，“就因為你吃醋，因為你不甘心，就去干擾手術？病人的命在你眼里是什么？你當年說的救死扶傷，你的醫(yī)生道德，都忘了嗎？”</p>
趙笑齡慢慢抬起頭，紅著眼看著他，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不是因為臉上的疼，而是因為心又被狠狠剜了一下。</p>
她怎么會忘？</p>
他怎么能忘？</p>
那年縣里爆發(fā)急性流感，醫(yī)院里擠滿了病人。</p>
她作為主治醫(yī)生，在醫(yī)院里連守了三十天，白天接診、做手術，晚上就趴在護士站的桌子上瞇一會兒，有時候連飯都顧不上吃。</p>
她給一個重癥病人做完搶救，自己也撐不住發(fā)了高燒，暈在診室門口。</p>
是葉茗柯開車趕來的，他把她抱上車，手都在抖，紅著眼眶罵她傻，又心疼地說：</p>
“笑齡，你是我見過最美的白衣天使，我這輩子絕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p>
可現(xiàn)在，他站在她面前，聽信別人的謊話，打她、罵她，指責她沒道德、拿病人撒氣。</p>
趙笑齡張了張嘴，帶著說不盡的悲涼：</p>
“葉茗柯，你忘了……那年流感，我差點死在醫(yī)院里，你忘了嗎？”</p>
葉茗柯的身體頓了一下，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可很快就被怒火蓋了過去。</p>
他別過臉，語氣硬得像石頭：“那是以前，現(xiàn)在你早就不是當年的趙笑齡了。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趕緊給病人家屬道歉，別再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p>